黛玉本就身子单薄,平日里多走几步路都会疲惫不堪,今日初次遭遇这般窘迫之事,才发觉那种难受的感觉远比想象中强烈,仿佛一场大病突然袭来,整个人没了力气,软软地瘫在那儿。她身子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那模样着实让人心疼,旁人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她这一软倒,旁人瞧着倒像是故意躲闪推让,使得绛红书房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好似阴云层层压来,原本透着文雅静谧的书房,此刻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主子的脸色原本还未来得及变化,此刻一下子沉了下来,平和的面容变得冷峻无比,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正要发作。
地上跪着的紫鹃,心思向来细巧,又一心牵挂着黛玉,平日里将黛玉的衣食住行照顾得无微不至,时刻关注着她的喜怒哀乐。此刻见此情形,吓得脸色惨白,原本红润的小脸毫无血色,犹如冬日里被霜打过的花儿一般。她心急如焚,顾不上主子没开口、自己只能跪着的礼数,脱口而出喊道:“姑娘不可撑着!”在这园子里,虽说主奴之间有着诸多规矩讲究,主子行事有时确实会让下人有些为难,但女孩子一时害羞着急,稍有躲闪推搡动作,也算情理之中的反应。
只是黛玉此前在潇湘馆就已逆了主子心意,紫鹃一直担惊受怕,犹如惊弓之鸟,满心都是愁绪。在她心里,黛玉冰清玉洁、气质风流婉转,身处这复杂环境,面临诸多无奈,着实可怜。可既进了园子,早晚都得面对这些复杂情况,黛玉模样、体态在园子里皆是上乘,却一直借口生病、害羞躲着,又有凤姐护着,这都拖了一年多了。紫鹃深知主子脾气,看似大度,可一旦真动怒,后果不堪设想,每日都默默祈祷黛玉能顺遂,眼下这场景,让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实在害怕黛玉因此遭受责罚,所以一时惊惶,忍不住开口相劝。
而黛玉此刻正喘息着,急促的呼吸声在这安静又压抑的书房里格外清晰,身子如风中摇曳的弱柳,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她下意识地回眸瞧了紫鹃一眼,眼神里满是慌乱与无助,似在向紫鹃求救,可自己心里也是一片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明白自己刚才的躲闪动作确实失礼,可让她这会儿主动往前凑,她那倔强孤傲的性子又实在不肯。
倒是主子,此刻还算沉得住气,手又往前伸了伸,不过只是在黛玉衣衫的袖口之处,轻轻搭了一下,微微拍了拍,做出一个安抚又似提醒的动作。虽是寻常触碰,可在这紧张氛围下,主子一触碰,便觉那衣袖质地细腻,手感柔软,也能察觉到黛玉的紧张与不安,心里明白自己的举动给她带来了不小压力。
可叹黛玉,心里虽百般不情愿,却终究不敢再躲,而且也实在没了力气,只好红着脸,扭过头去,咬着嘴唇,任由主子这般举动。她嘴唇都被咬得微微泛白,模样既委屈又倔强,眼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仿佛在坚守着最后一丝尊严。
主子一边做着动作,一边冷冷哼了一声,像是终于找到话头,说道:“你这丫头,不过是背了几句史书,读了几首诗词赋,就敢这么半吊子似的来糊弄你主子。说什么女儿家天性里就是冰清玉洁的,男人却就爱那些放纵的事儿,还扯什么阴阳不合,男女各异的,我看你,就是那些酸秀才胡编乱造的传奇本子看多了,走火入魔了吧。真当本王是个啥都不懂的草包,能被你这么轻易地玩弄在股掌之上?你懂什么经纶大道,什么主奴伦理。照你的意思,竟是把本王比作那昏庸无道的人了,那你呢,自然就觉得自己是那与众不同、超凡脱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