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小孩都有大人帮忙准备的水和食物,大家比的无非是谁的零食更丰盛,种类更多,她每年都背个空书包,孤零零地坐在一旁,看他们欢天喜地的相互分享,她则拿出一包薯片慢慢地嚼,慢慢地咽,直到别的小孩也吃完为止。
她懂事得早,比他们多生出一个心眼,如果有别的小朋友来邀请她,就算丛蕾馋得紧,也要铿锵有力地说自己不爱吃,她习惯了用无欲无求的姿态,来保护自己一戳即破的贫寒。
过了这么久,丛蕾以为自己早就忘却的事,在看到韩泰的大礼包时,恍然意识到原来她还在耿耿于怀。
她竟然会去嫉妒一个小孩子。
也许是丛蕾的表情提醒了蒋秀娟,她说道:“丛蕾,你爸也给你买了箱生命一号。”
丛蕾这才看到沙发边红黄色的箱子,丛丰难得为她花额外的钱,丛蕾忙于考试,没有时间继续她的福尔摩斯大业,但心中已经认定了自己不是丛丰的亲生女儿,毕竟这样才能解释丛丰对她的冷落,而不再是她自己的问题,反而能使人聊以慰藉。
丛丰将此归功于蒋秀娟:“你阿姨叫我买的。”他像一个真正的父亲,鼓励着她,“快要中考了,争取考个好成绩。”
蒋秀娟擅长做一支胶水,把这个残缺的家黏起来,她享受丛蕾的感激,也为自己的功绩沾沾自喜。丛蕾一时半会还融不进他们之间,那箱生命一号被她抱进卧室,她想,丛丰在改变,日子这么过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
冷世辉的一袭话,把冷千山的尊严一脚碾了个稀碎,为了报复冷世辉,给他看看自己的本事,冷千山硬是憋着月余没打过架,将浑身气力悉数奉献给了孟笙的工作室。
他主要负责他们的宣传照,孟笙知道他急用钱,帮他联系熟人,顺带接一些本地的书刊拍摄。孟笙二十七八岁,摄影专业毕业,自诩是森山大道的弟弟森山小道,开婚纱店纯粹是为了维持生计,他个性不拘小节,但一拿起相机,就像变了个人,对作品要求十分严格。
冷千山长年锻练,底子好,肌肉蓄积的力量丰厚,加上悟性强,在孟笙的指导下,进步一日千里,很快就学会动用自己的肢体语言,来传递孟笙想表达的“境界”。
借用孟笙的话,拍照有“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冷千山目前还处于前一阶段,个人色彩太鲜明。冷千山才不管他那些神神叨叨的说法,只要账结得快,什么都好商量。当平面模特不是个轻松活,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是常事,想他堂堂耶路撒冷,举手投足都需听别人指挥,若不是钱能冲淡他的不快,以他的狗脾气,指不定何时便要发作。
冷千山自食其力,对钱的重要性有了空前的认识,再也不像过去花钱大手大脚,五指紧得不见隙。只是他觉得当婚纱模特有些丢脸,除了常泽那三个臭皮匠,没跟任何人说过,包括丛蕾。
工作室的人年龄都比冷千山大,谈的话题和高中生们截然不同。孟笙是个文艺青年,没活儿时最爱拉人安利他新看的电影,冷千山不用绷着面子当他的海中老大,和他们待着很轻松,有时逃课跑到孟笙这儿,几人窝着从《肖申克的救赎》看到《阿甘正传》看到《辛德勒的名单》,光阴从指缝中溜走,哗啦啦流了一地。
到了初三的冲刺阶段,大家都已适应了考试的高压。卓赫被他爸逼着补课,早先还爱嚎两声丛蕾的绰号,后来对她也没了兴趣。雷雪梅没再教他们,从头祸害初一初二的学生,老师是强者,学生是弱者,老师对学生的欺负是灭顶之灾,丛蕾被她当众骂过,见她如见鬼面煞,对她能躲就躲,躲不了就跑开。讨厌的人一个个都走了,同学们避之不及的初三,却是丛蕾过得最惬意的一段时光。
中考前一天,郑德把准考证发给他们,丛蕾和楚雀都在本校考试。她早早躺下睡了个绵长的觉,清晨起来神清气爽,丛丰给她的面条加了两个鸡蛋,寓为一百分。丛蕾走进考场,一张张雪白的试卷传到她手里,考试铃声打响,众人埋头,开始奋笔疾书。
冷千山中考那天迟到了,一到教室选完abcd就酣然入睡,他不当回事,却知道中考之于丛蕾的意义,常泽坐在他前面,他不停地抖腿,惹得常泽的椅子老晃,回头看他:“你发羊癫疯了?”
冷千山比丛蕾本人还焦虑,怕她心理素质不好,看到试卷什么都不会做,在考场里晕厥过去。
他一分钟内连续看了十次表,秒针慢得出奇,终于轮到上半场考完,冷千山逃了课来一中门口守她,远远看到丛蕾和楚雀出来,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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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部分终于完结了!开始减肥!谈恋爱!开心,跳一首孤单芭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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