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脑中泛起的微微眩晕,槐诗抬起刀身照了照脸,恍然颔首。
“是毒吗?”
他沾着毒血舔了一下,吧嗒吧嗒嘴,点头说:“味道还行。”
再度合身而上!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甚至凌驾在刚才的极速之上!
错愕之中,何洛试图后退,可刀锋已经近在眼前。
见识过这把刀的邪门之后,何洛再不敢让它划伤自己,两只手中的弯刀架起,试图挡住这击,可知道刀锋碰撞的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离谱。
未曾预料到的庞大力量自刀锋上爆发,中宫直入,势如破竹!
这他妈究竟是刀还是斧?
他的一只手抬起霰弹枪试图瞄准,另一只手则拉扯着护身的猛毒雨帘,扑向了槐诗。但霰弹枪的枪管还没有来得及抬起,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握紧,卡住。
槐诗突进,将扑面而来的毒雨视若无物。
速度,再次爆发!
再次加快!
鳞片破碎的哀鸣之中,何洛怒吼,长尾横扫,终于将槐诗逼开了,可胸前却被祭祀刀凿出了一个深邃的裂口,连坚如钢铁的骨骼上出现了巨大的裂口。
惨烈的伤痕在瞬间枯萎,干瘪成僵硬地炭状物。
稍微一碰,便簌簌掉粉。
紧接着,刀锋之上所附着的心毒猛然爆发,随着刀锋所带来的痛楚一起,肉体和灵魂的双重冲击骤然爆发,令纳迦发出惨烈的嘶鸣,胡乱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意图逼退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的恶鬼。
毒是起效了没错!
对于这一点他可以万分肯定:就算是有多么厉害的抗性,被纳迦的毒所侵染之后也必须立刻注射血清,否则难逃一死。
不,那个死小鬼如今应该快要死了才对!
可现在,那个宛如恶鬼一样自血中得到莫大乐趣的少年正在步步接近,双手中的刀锋彼此碰撞,摩擦,自迸射的火花中发出尖锐的鸣响。
平静到堪称空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很怀念上次雾化的劫灰么?”
明明应该衰弱到动弹不得的少年轻声叹息,“但很遗憾,刚刚存货都被我吃掉了,一点不剩,你要来得早一点就好了。”
说着,他舔了舔嘴角。
紧接着,刀斧袭来!
何洛嘶吼,竭力摆脱了心毒所带来的剧痛,重振旗鼓,庞大的躯壳向着槐诗撞出,四只手臂中的弯刀劈斩,几乎将地上的隔离墩都剁成了粉碎。
但是却斩不中那个飘忽的阴魂。
不止是速度,当槐诗挥刀的时候,力量再度爆发,几乎让他抓不稳手中的弯刀,五指发麻。
凌驾于槐诗两个等级之上的圣痕并没有带来力量碾压,反而好像势均力敌,甚至被少年手中摄人心魄的刀术所压制了。
不论是炉火纯青的格斗术还是臻至常人想象巅峰的匕首搏击。
乃至那一把神出鬼没的斧头!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本槐诗用来充当烟雾弹的劫灰究竟是去哪儿了。
就在他的眼前——无数雾化的劫灰自槐诗的躯壳中升腾而起,宛如火焰一般地舞动,将那个少年吞没在其中。
就好像连他一同都用绝望之火点燃了一般。
那些曾经被转化为物质结晶的源质此刻再度归还为源质,融入他的魂魄之中。
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死亡一起!
在那一瞬间,何洛终于明白:并不是所有人在快死的时候都会手无缚鸡之力。
有的人……离死越近,就越强!
就在他瞬间的恍惚中,有雷鸣咆哮自少年的躯壳中迸发,槐诗向前,硬撼着纳迦的庞大力量,哪怕手臂上的皮肤寸寸龟裂。
可是在破碎的皮肤之后,那缠绕在肌理之中的劫灰之火却燃烧地越发狂乱。
千万人的痛苦汇聚在一处的时候,也带来了千万人的愤怒。
超越了寻常升华者极限的源质波动在他的躯壳中迸发出潮汐一般汹涌的回响,槐诗踏步向前,刀斧斩落。
何洛的左手一空,那一把遍布裂痕的弯刀彻底得分崩离析。
紧接着,他失去了眼前少年的踪影,剧痛从后背袭来。附着了无形之斧的祭祀刀已经将抓着霰弹枪的那一支手臂彻底斩断。
毒血飞迸,却无法掩盖少年赤红的双瞳。
像是熔炉中臻至极限的火,纵然倾尽这世上的暴雨也无从熄灭。
光芒狂热。
“火候已成了啊。”
在层层暴雨之后,伫立在高楼之上的乌鸦轻声呢喃:“饱受伤害才能不惧痛苦,知晓死亡方能驾驭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