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从餐厅出来,站在门口等还在里面看鱼的叔侄俩时,从兜里掏出一包中华递给郑海山抽。
“不用不用,我抽红塔山就行!”
郑海山连忙推拒,自己从裤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半包烟。
“抽吧,我不抽烟。”祁聿这烟本就是买给大舅子的,他和郑海川都不抽。
“太贵了。”郑海山摆摆手,还是没接。
他们这些干体力活挣钱的人,可舍不得把劳力费消耗在烟上。但平时又都喜欢抽上那么几口消解压力,便都揣的是便宜烟。有的舍不得的工人甚至会抽土烟旱烟,毕竟这玩意儿也是有一定瘾的,越抽越离不开。
“没什么贵不贵的。”
祁聿干脆将中华的包装撕开了,打开盖子递到郑海山面前,“只有值不值得。”
烟是如此。
人也亦然。
郑海山听完祁聿这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终他还是将已经掏出来的红塔山重新揣回兜里,伸手摸了一根中华。
“行,那我抽一根。”剩下的却是死活不肯接了。
祁聿也不勉强,重新将烟盒收回口袋里。郑海山点了烟抽了两口,为了缓解气氛冷场便起了个话头,“之后大川还要麻烦你照顾了。”
在郑海山眼里,祁聿就算是男的也是他“弟媳”,是老弟的媳妇儿,该照顾弟弟的吃穿用度。他可不知道自家弟弟嘴里“媳妇儿”叫得欢,背地里却是当人媳妇儿的样子。
“嗯,应该的。“祁聿点点头,让郑海山放心,”禾苗你也不用担心,他挺乖的。“
“那小子就是性子太绵了,”郑海山对自家儿子还是有点不满意,“我就指望他以后多说点话,做事利落点!”
“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祁聿到不觉得郑嘉禾这样有什么不好,更何况这背后也跟小家伙以前的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但他也不欲多说。
“总之……大川和禾苗儿还要麻烦你多关照。我电话你也有,有什么情况你随时打电话。”
“好。”
这时候郑海川也带着小禾苗看完海洋生物出来了,小家伙难得蹦蹦跳跳的,一边走一边还在和郑海川兴奋地比划着什么。
站在外面的两个男人同时转过身,一个抱起飞扑过来的儿子,一个牵住满脸带笑的青年。
一同踏着月色朝家里走去。
第123章等着他
回到城中村时,刚到夜里九点,还是村中最热闹的时分。
狭窄的巷道里穿梭着吃了夜饭出门压马路的居民,还有三两好友聚在一起喝酒吃串的小年轻,随意地坐在路边摊旁划拳吆喝。
街两旁的店铺虽然大多破旧,有的连门牌都褪了色看不清,但却不影响它们存在的实用。
卖五金的、修电器的、扯窗帘布的……只要你想,能够在这不足一平方公里的片区找到生活所需的方方面面。当然,在这里最多的还要数做餐饮的铺子,东西南北,甜咸苦辣,什么样的口味这里都能找到。
祁聿和郑海川他们所住的老楼周围,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就林立着起码二三十家餐饮店。卖早点的,烤窑鸡的,做江湖菜的,自制汉堡的,还有无数藏在小巷深处连招牌都没有的外卖小店,都在方寸间的铺面里谋求生存。
对于居住其中的居民而言,这样的生活显然十分便捷,但对于生意人而言,竞争的增大总是会让一些人落在后面,最终负担不起高昂的租金和成本而选择退出。
走至楼下时,几人注意到老楼旁的一家店面打上了歇业标志。卷帘门被拉下一半,里面的桌椅板凳都已清空,一些装饰墙面都已经被敲了砖,正有工人不断在往外倒腾着建筑残渣。
祁聿记得这里原本是一家做鲁菜的饭店,门面挺大的也开了许多年。但也许是这些年大家的口味腻了,又或许是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更热爱简单快捷的快餐,这家店近年来的生意是江河日下,如今竟到了撑不下去的地步。
祁聿平日里是很少关注街边这些早已与自己生活无关的街景的,他对这家店记得清楚,也是因为这个铺面算是他家的。
这处和老楼连在一块儿,当初原本扩建了一点用作阿公养老住的一楼平层。后来阿公走了之后,想再多赚一点租子的祁老头就把它改造成了可以做生意的铺面。
为这事,好脾气的阿妈还和祁老头吵过一架。但那时候见钱眼开的祁老头才不管什么要把屋子留下当个念想,只想把一切能变现的边边角角都利用起来。
祁聿从来都不喜欢祁老头的做派,但年幼的他也管不了谁,后来倒也没人再乐意管那老头了。
郑大哥抱着小禾苗一路走在前面,此时已经跨进老楼铁门栏往楼上走了,而祁聿和郑海川在后面慢了两步,恰好撞见一个五六十岁的瘦削老头弓着腰从歇业的店面里出来。
正是祁聿的父亲祁广志。
郑海川喊了一声“祁叔”,下意识扭头去看祁聿的脸。他知道律医生跟自己的父亲之间有很大隔阂,生怕父子俩忽然吵起来。
好在祁聿今天的面色很正常,依旧一幅冷淡脸,但郑海川就是能从中看出点祁聿的情绪来。
嗯,今天他家媳妇儿心情好像挺不错!
“你先回去,我跟他说几句话。”
祁聿心情的确不错。毕竟自己跟郑海川的事儿也算是得到了“大舅哥”的认同,这让他觉得眼前的祁老头看起来都没以前那么讨厌了。
而且这间突然腾出来的铺面让挂在他心里的一件事有了着落。
祁聿本就打算最近找时间跟祁老头聊一聊的。
他如今既然和郑海川在一起了,两个人加上一个孩子日后怎么住怎么生活,他心里也早有盘算。今晚也是碰巧了。
祁聿把回来路上买的水果递给郑海川拎着,让恋人先回家。郑海川瞅着这父子俩之间氛围还算不错,便点头答应,松开祁聿的手先一步上楼了。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一丢丢担心,打算回家就把窗户开着,一旦听见什么风吹草动就赶紧下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