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有心了,”苏惟眇打开盒子,里面是黑色的皮质手套,还是两双,稍小一双还有一圈毛毛,外面罩了一层蕾丝花纹,“实在有心!多谢你。” “算是祝贺你成亲。”古筝抿唇笑着,眉眼弯弯,似是极其为苏惟眇开心。 若不是苏惟眇知道剧情发展,都要以为对方是真心相贺了。话说回来,古筝现在也没有黑化,只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情,看到昔日闺中好友傻傻呆呆,越走越高,日子越过越好,反观她自身艰难处境,更是愤懑难平。所以说,人心啊,最是难测。 “我很喜欢。”苏惟眇拿出手套,观看了一番。 “这是舶来品,洋人从遥远的海外运来的,我敢说咱们闵安城里还没人有这个呢。”古筝笑嘻嘻的说,她敢打赌苏惟眇没有见过这个玩意儿。 “那可真是沾了你的光了。”笑话,不就是一双皮手套,更华丽更漂亮的手套她又不是没见过,她自己就有一双柔软保暖的小羊皮手套呢。若是原主,大约真没见过。 “哎呀,苏姐姐,你就不要客气了。安心的收下吧。你和赵大人一人一双,正好呢。”古筝说起俏皮话来,也是诚意满满。 “行啊,”苏惟眇笑着点头,“你姐姐最近忙什么呢?” “她啊,就是做生意咯。你知道她的,以后要接我爹的衣钵,天天都在外边忙着。听姐姐说洋布销得很好,她就更忙了。最近又听说咱们这儿也要建什么织布局,看姐姐的意思,很是想要参与。” 古筝说起自己那位异常忙碌的姐姐,语气颇为无奈。她就搞不懂为什么姐姐对做生意那么上心,生意简直比她这个妹妹还重要。 “这样挺好啊,你们家就你和你姐,若你姐不接手,难不成要便宜外人?”苏惟眇了解现在这个社会,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是个什么大致情形,就连在现代都有父亲家的亲戚吃绝户呢,何况是现在,怕是更甚于现代。古宁能接下古家的摊子,对姐妹俩有益无害。 “姐姐接手生意,也正出于这个考虑,现在我们家的叔伯亲戚都还时常上门打秋风呢,”古筝很是讨厌那群如吸血鬼一般的亲戚,可惜父亲念及旧情,每每都要接济一番的,“算了,不说他们了,说了就来气。” “那你说说你出门一趟,是个什么情形?”苏惟眇笑着建议,她倒是想要了解了解旁人眼中的世界,她自己老是一副读者视角。 “去直隶,自然要经过京城,所以在京城玩了一些日子。京城很大很大,估计有是个闵城大吧,吃的玩的也都和这里不同的。还有,皇城真的太大气磅礴了!甚为壮观。”古筝兴致勃勃说起途中见闻。 据苏惟眇所知,现在的京城并没有现代的大,毕竟后面这么几十年,扩展得不是一星半点,都挨着湖北的地界了。当然古筝是不会知道的。 东拉西扯一番下来,苏惟眇觉得这个小丫头也不算讨厌,只是处处都要显摆自己见多识广,吃了从未吃过的东西,得了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见到了广袤无垠的大海,归根结底,都要显出她的与众不同来。 附和之词,苏惟眇自是信手拈来,一派宾主尽欢的乐呵景象。 “苏姐姐,我发现你成亲后,变得更为风趣活泼了呢。不若以前那般……端方。”古筝笑眯眯的总结道。 “是这样吗?!”苏惟眇摆出一副不信的模样。 “就是这样,以前你多半要劝我静心学习,未来好帮一帮姐姐的。可是今天这么久了,你一个字都没说。赵大人的魔力也太大了吧!”古筝语气再正经不过。 “这个嘛,”苏惟眇叹了口气,开始胡说八道了, “以前做姑娘时,事事要听爹娘的教导,一刻也不得分心,事事都有人盯着。现在成亲了,我自己当家作主,自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你既不爱听那些话,我何苦再说?何况你登门是客,我怎么好教导客人呢?这传出去啊,还要说我是个多么爱训人的人呢。” “竟是这样吗?”古筝听得瞠目结舌,“那,苏姐姐,你之前做姑娘时的日子,还真是艰难啊。” “谁说不是呢?”苏惟眇同情地点点头。 “赵大人好相处吗?之前听外界传闻,他可是冷心冷面,固执迂腐,额,不是,是刚正不阿!”古筝诚恳发问。 这个小丫头的脑筋是离家出走了吗?当着人家夫人的面儿,说人家固执迂腐,这合适吗? 如果古宁在场,估计要瞪她一眼,让她闭嘴了。 “还不错,他很忙的,我也不常见到他。”苏惟眇这话相当于啥也没说。 “你们不是夜夜都睡在一起吗?如何不常见到他?”古筝有些吃惊,因为她听说成亲了的夫妻,是要睡在一张床榻上的。而苏姐姐竟然说她不常见到赵大人。 “……你一个姑娘家,把这话挂在嘴边,当心你姐罚没你的零花钱。”苏惟眇扶额,她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没心没肺的。她以为这个时代的人大多该是含蓄的。 “我是不懂就问嘛,为何要罚没我的零花钱?”古筝噘嘴,很是不忿,她的零花钱可是有许多用处呢,胭脂水粉自不必说,她还酷爱看戏听曲子。 “这话你可别当着你姐或者你爹的面儿说,否则……”苏惟眇摇摇头。 “孔子说过要不耻下问,我这问了,还不对了?”古筝很是不明白。 “你问的又不是学问,而是隐私,别人可以选择不回答。”苏惟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知春刚刚倒的茶水。 “苏姐姐,你好像更能言善辩了呢。” “是吗?那一定是大人给我作了良好的示范,对我产生了正面的影响。”苏惟眇仍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因为古筝好像并不关心那些弯弯道道,脑回路好像也与众不同。 “奇怪,难道一个人的脑袋摔了后,反倒更聪明了?”古筝摸了摸鼻子,表示不解。 “你如果想试验一下,也可以啊。回去后,从楼梯上滚下去,保管你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痛苦。”苏惟眇点头建议。 “我才不要,我已经够聪明了,才不需要呢。”古筝竖起右手食指,摇了摇。 苏惟眇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小丫头有点儿趣啊。 “明天有一出戏,不知能不能请得动咱们的布政使夫人赏脸光临啊?”古筝问道。 “什么戏啊?” “反正你明天来看就知道了。“古筝神神秘秘的说,也不知道她卖的什么关子。 赵海潮大人病倒的第二天下午,又来了一拨大小官员前来探病。苏惟眇连面都没有露,反正是来看赵海潮的,她只是吩咐人准备好茶水糕点。 其实照苏惟眇的看法,现下正是抢险救灾工作的重头时刻,各级官员们撸起袖子加油工作,就是为赵大人分忧了,比来探病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她总不能借此不让那些人登门。 苏惟眇倒是带着知春出了门,上了马车直奔教堂,她在家的这几天,也是挂心教堂的安置工作是否做到位了,是否有遗漏,能不能做得更完善。这些事情总要眼见为实,她也不放心全然听信别人的说辞。 不过第二天苏惟眇还是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了白梨苑,地处繁华地段,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夫人,听说这白梨苑是咱们这儿头几号的戏园子,遇上他们的角儿登台,一票难求呢。”知春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随着苏惟眇站在白梨苑大门外。 看戏她没有看过现场的,于是古筝邀请她来看戏,她就愉快的答应了。既然她现在生活在这个世界,她势必要了解周围人的生活状况。 书中压根没有具体写苏惟眇嫁给赵海潮之后是怎么过日子的,出现的剧情都是她整好一大桌菜,等着赵海潮回来吃,而赵海潮却对她的作为视而不见。 甚至有些情节只是为了体现男配的完美和完美男配对女主忠贞不渝的情意,至于苏惟眇其他时间是怎么度过的,书中没有任何文字描写,偶尔从侧面可以窥见几分,也极为有限。 苏惟眇看着手帕上多的一划,想她来到这个世界不足一个月,之前一门心思的回忆剧情,或者遇到各种事情,她还没有过什么社交活动。 待她一进门,就被张望着大门口许久的古筝看到了,对方连连朝她挥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可来啦,苏姐姐,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古筝挽着苏惟眇的手臂,吐吐舌头。 “怎么会,我答应要来的。”苏惟眇自认为是个诚实守信的人。 “哎,你不是和姐姐一样认为,出入戏园子是不入流的事情嘛。”古筝撇撇嘴。 那不是她说的啊。但苏惟眇没办法对之前的事情进行否认,因为她压根不知道,不知道原主是不是个戏迷还是厌恶看戏。 “行了,我这不都来了吗?”苏惟眇和古筝说说笑笑地走进了戏院大堂。 宽阔的一楼大堂被一张张方桌圈椅搭配占满了,已然坐下了不少人,堂倌在各个桌子之间穿梭为客人服务。 古筝是个戏迷,早就是白梨苑的座上宾客,这次也早早定了前排的座位。两人携手而来,落座。知春和古筝的小丫鬟在方桌后的条凳上坐下,凑在一处说话。 还没开戏,大堂里人声鼎沸,就连二楼的的几个包厢都点起了灯,今天来的客人真不少。 古筝正悄声说着城里有哪些人爱听戏,时常来白梨苑听戏,哪个角最受欢迎,哪个角唱的最是好听,哪个角的扮相最美,总之都是关于戏的。 苏惟眇暗道看不出古筝竟是个戏迷,不过有这么个爱好,是挺好的。不过也是个砸钱的爱好,不过这对古筝来说都不算什么事。 “话说当日灾民如潮水涌入城中,城中各级官员都忙个不停,就连教堂都给灾民发放粮食。虽然是洋人,也有一副慈悲心肠!” “什么洋人慈悲心肠,还不是将人送进大牢关起来了?” “还有这等事情?何人将那人送进大牢?” “正是布政使赵大人的夫人!” “她一介妇人,还管起了抓捕之事!何其荒唐!!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