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听了,却摇了摇头,冷笑着说道:“你们想哪儿去了。园子里的这些女子,自打进入园子之后,那在我眼里,就都是供本王使唤、陪着本王的一类人罢了。昔日里她们是明媒正娶也好,还是芳心暗许也罢,我哪里顾得了那么许多,难道我还会去查那些个陈年旧账不成?不过就是偶尔兴起了个好玩的念头罢了,昨儿赏玩凤丫头的时候,楼上还有个云丫头听着,想着那场景,倒觉得挺有意思的,还添了些别样的滋味呢。所以,我这会儿就是想看看,这园子里有没有那种已经许了人却还没出阁的女子,要是有的话,把她那未婚的丈夫叫过来,让他在外头听着,我在里头和那女子相处相处,也算一种别样的趣味呢。若是个处子,这般破身侍奉,那肯定是羞耻到了十分,我看着,倒也觉得挺受用的呢。”弘昼这话一出口,鸳鸯和金钏儿顿时面面相觑,心里别提多震惊了,她们是真没想到弘昼会冒出这么荒唐又折辱人的念头来,只觉得又羞又臊,脸上一阵发烫,同时心里又害怕得很,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才好,只能低着头,默默地跟着弘昼继续往前走。
三人又默默地走了几步,忽然,前头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看着像是原本在那石板路一侧的枯草丛、湖岸边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呢,远远地瞧见他们三人过来了,像是吓了一跳,赶忙躲藏到了那一方山石之后去了。弘昼心里想着,估计是园中的宫女或者小丫鬟,偶然撞见了自己,吓得不敢见人了,这小姑娘家胆小的性子,倒也正常,便没太在意,抬脚就往那山石那儿走过去,想着翻过山石瞧瞧。
那山石后头的姑娘见主子过来了,躲也躲不了,藏也藏不住了,没办法,只好恭恭敬敬地施了个万福礼,声音里带着点儿慌乱,说道:“主子万安,奴儿失礼有罪了。”
弘昼走近了一瞧,这才看清了究竟。只见眼前这小姑娘身上原本穿着一条大红石榴色的宫裙,可也不知道是为啥,大半扇裙子都沾染了脏湿的水渍,那水渍把裙子染得一条条紫红的水色,裙摆上还在滴滴点点地往下流水呢,看着确实挺狼狈的,难怪见了自己会害羞害怕,躲起来了。再细细打量这姑娘,看着十八九岁的模样,生得一张俏脸,那脸蛋就像是用美玉雕琢而成,又施了淡淡的粉妆,眉目俊俏极了,眉似新月,眸若星辰,唇红齿白,玲珑可爱,乍一看,虽说不如钗云她们那般艳丽夺目,可这五官却别有一番精致风流的韵味呢。最有意思的是,她眉心处还有一点天然生就的胭脂点红,就像是老天爷特意给她添的一抹娇俏点缀似的。头上梳着个小玉流云的发髻,也没插那些金珠玉翠的奢华首饰,只是簪着几朵新摘的梅花儿,倒是那鬓角修剪得恰到好处,一对雪白的耳垂上戴着两颗小小的、闪着微光的珍珠耳钉,这么一装扮,才稍稍显出几分昔年的贵气来。身上穿着一件大红石榴紫线云纹的新鲜裙衫,内里衬着一件淡鹅黄色的小袄,瞧那身形体态,女儿家的线条柔美又婀娜,透着一种天然的妩媚,不过又被那素净的装扮稍稍掩藏了些,乍一看倒像是个寻常的丫鬟,可越细细端详,就越能发觉她眉宇间有着一股别样的风流动人之处呢。
弘昼见了这情景,倒也没生气,只是语气平和地问道:“你是哪房的奴儿?怎么弄得裙子都湿透了呢?”弘昼心里想着,这姑娘看着也是挺不容易的,估计是不小心才弄成这样,问问情况罢了,没别的意思。
那姑娘这会儿心里慌乱极了,赶忙又折腰低头,恭恭敬敬地回道:“回主子,我是蘅芜苑里淑小主处的奴儿,名叫香菱。本来是奉了我们姑娘的命,来怡红院里寻我们家太太拿些衣裳的,是我自己走路太顽皮不小心了,本来瞧见那岸边有一朵鹤望兰,看着喜欢,就想过去折下来呢,却不曾想原来这枯草地里有个水洼,脚下一个没留神,就踩进去了,这才把衣裳都弄湿了。瞧见主子您来了,我这脏兮兮、湿漉漉的样子实在是太失礼了,所以才不敢上来叩头,都是我自己不老成、太淘气了,请主子责罚才好。”香菱心里懊恼极了,想着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在主子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可别让主子厌烦了自己才好。
弘昼听了,点了点头,说道:“你且上来吧,跪那草地里越发弄脏了。也是个挺俊俏的人儿,这衣裳沾了水,倒是能看出点儿腿儿的线条来,只是弄脏了皮肤可就不好了。”弘昼这话就是纯粹看着香菱那狼狈又带着点儿娇俏的模样,随口这么一说,没别的想法呢。
可一旁的鸳鸯听了自家主子这话,心里却“咯噔”一下,暗暗转起了念头,她想着弘昼怕是不认得香菱的身份,万一一时兴起,起了轻薄香菱的心思,要是不知道她是别人的侍妾,那可就要出事儿了,到时候扫了弘昼的兴,怪罪下来,自己可担待不起呢,便赶忙笑着说道:“主子,这香菱妹妹,是昔年宝姑娘胞兄的侧室呢,如今自然也在蘅芜苑里随着宝姑娘住着。”鸳鸯心里盼着弘昼听了这话,能明白过来,别闹出什么不妥的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