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前日,迎春跪诉自己已经失身。虽然是进园子之前之事。竟不知怎的,令弘昼气往上涌,倒好似迎春背叛自己一般。想着那迎春的娇媚身子,居然自己之前已被人亲近过了,竟怒不可遏,觉着真是女子家水性杨花,居然不守侍主之礼。虽然也知迎春如真是在入园之前失的身子,自然也谈不上对自己的背叛,只是有此例子,竟不知怎么得,颇反思此事,觉着园中女子个个可疑起来,凭他见着哪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也觉得微微有些愤怒。只是不知这怒从何来。若论起家法礼数来,迎春若真是入园之前失了贞洁,自己若是不喜,打发去别处也就是了,自己若是喜欢,其实也无所谓,留着继续相伴就是了。一个侍从之人,本不值得如此愤怒;细思迎春之事,不过是失了闺贞,与自己,也无甚大错,又何须愤怒。
这等明知自己愤怒得有些无头绪,又抑制不了愤怒之情。让弘昼颇为暴躁了几日。常有打骂下人奴婢之为。吓得凤姐可卿都加了小心伺候。幸亏宝钗乖巧,昨夜替弘昼磨一方沉香鲁墨,伺候弘昼写字,墨香清幽,才略略缓了焦躁。只是今日又是午后烦躁,才出来漫步散心。
此时背后听到邢岫烟怨言,似乎这两日郁闷之心,又找到一个宣泄点:需知,“怨怼”之心,臣子之于君王,奴婢之于家主,只要存了“怨怼”之心,这就是罪,所以一时,仿佛找了自己这两日愤怒的缘由一般。气冲上天庭来。
想到这里,弘昼冷冷一笑,对着邢岫烟道:“你……自然是不愿意伺候本王了。”
邢岫烟已经是昏昏沉沉,深知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心中乱成一团麻,口中只胡乱含糊道:“是……哦……不……不是……奴婢不敢”她在心里拼命地思索着应对之策,可恐惧却让她的思维变得迟缓,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弘昼冷哼一声道:“不是?你可知道,口不对心,事主不诚,这就是罪。本王再问你一遍,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你,是不是不愿意伺候本王……”
邢岫烟浑身战抖,想着身家性命,家人老小,竟不知该怎么答,一边惶恐惊惧,眼泪已经是夺眶而出,想想不可不回话,只得轻声细语道:“是……奴婢有罪……奴婢……奴婢有罪……”竟然连认罪都不知言说何等词句才好。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看不到一丝希望,只觉得未来一片渺茫。
弘昼却仍然是口中淡淡,愈加威压得追问道:“哦……你还知道有罪,什么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