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回到黄坡村,天色已晚,黑锅已经吃饱,他到家时看到黑锅正在刷碗,锅底下还有尚未熄灭的柴火。
陈实早已见怪不怪,道:“黑锅,你先放那儿,我来刷洗。待会我还要熬药。”
黑锅来到他跟前,面色严肃道:“汪,汪汪!”
陈实放下书箱,前去刷锅洗碗,道:“你炒菜了?还三个菜……当然有把握,如今我已经修成金丹,那黑山奶奶倘若敢来,便让她有来无回!”黑锅道:“汪!”
“放心,我不会轻敌。”
“汪……”
“好了好了!你比我爷爷还像我爷爷!”
……
是夜,夜深人静,不知不觉间子时已过,月色下,黑暗逐渐侵袭而来,很快便来到黄坡村外。村中央的古树上,那二八芳龄的少女顿时警觉起来,不由分说催动古树枝条,向那黑暗抽去。
突然一根根枝条飞速枯萎,眨眼间古树所有枝条都干枯腐朽,掉落下来。
少女心中一惊,抬手看去,自己两条胳膊也干枯下来,咔嚓两声,齐肩而断。
她急忙闪身跳下古树,冲入陈实家躲避。
这是习惯使然。
长久以来,陈实家对她来说都是一片神秘领域,她的力量无法侵入其中,现在遇到危险,想也不想便往陈实家躲。
黑锅趴在角落里,躲避月光,静静地看着这少女穿过陈实的房门,钻入陈实的房中。
陈实还在睡梦中,被窝突然隆了起来,却是那少女钻入他的被窝里。
黑锅摇了摇尾巴,装作没有看见。
这时,门栓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折断,院子门户突然开启,只见一个漆黑的身影缓缓走入院子,黑暗如同长裙,铺在她的身后。
那黑影瞥了趴在阴影里呼呼大睡的狗子一眼,收回目光,径自向堂屋陈实的方向走去。
黑锅偷偷抬起头,突然那黑影猛地回头。
狗子还是趴在阴影里呼呼大睡。
那黑影转过头,仿佛无形无质的黑暗,流入陈实的房间。
陈实睡意正浓,做了个香甜的梦,梦中爷爷陈寅都又活了过来,说是阎王说他寿元没到,让他回阳间照顾孙儿。
他考上了举人,回到村里,村里的玉珠奶奶五竹老太太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叩见举人老爷,五竹老太太还主动摘西瓜给他吃。
玉珠不知何时长大了,长得跟金红缨差不多大,扭捏着往举人老爷怀里钻,娇滴滴道:“举人老爷,你……杀我乖孙,子时已过,要伱偿命!”
陈实的美梦突然间变得无比黑暗,但见黑梦之中,只有自己身处在亮光里,四周都是黑暗,但黑暗中仿佛有一粒粒的发光的小东西,像是米粒。
“黑山奶奶?”
陈实心中一惊,高声道,“黑山奶奶,你纵容手底下的鼠人为祸,我这才杀了他们,怪不得我!你闯入我梦中来,我醒来你便奈何不得我!”
“你醒不了!”
黑暗中一颗颗米粒一样的光点颤抖起来,像是在笑,那是一颗颗米粒状的牙齿,已经将陈实四面环绕。
黑山奶奶的声音极为得意,笑道:“你已经落入奶奶我的口中,还想醒来……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你梦中藏了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变得无比惊恐,仿佛遇到了无比可怕的事情,适才还像得意的魔神,现在便像是被脱光衣服的老流氓吓哭的小姑娘。
“你到底在梦里藏了什么东西?救我,快点救我——”
她发出凄厉的惨叫,接着,陈实梦中的黑暗飞速向后退去,陈实只能看到好像有一个人影被拖入黑暗中,脖子上还缠绕着一条猩红的细长舌头。
“救我!”
黑暗中发出凄厉的惨叫,一双双有如骨骼的枯瘦黑手从黑暗中探出来,一阵乱抓。
陈实惊疑不定,猛然从噩梦中醒来,浑身汗水淋漓。
他呼呼喘着粗气,这时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急忙掀开被窝,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女藏在自己被窝里,贴着自己身子乖巧的趴着,一动不动。
见他看来,少女眨了眨乌亮的眼睛,只是没有手臂,正是村里的干娘。
“你怎么跑到我被窝里了?”陈实疑惑道。
“你怎么睡觉不穿衣服?”那少女问道。
“我睡觉一向不穿衣服……等下,你怎么跑到我被窝里了?出去,快出去!”
陈实将少女撵走,坐在窗边,还在回想那个梦,心道:“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一定是太害怕黑山奶奶,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
黄坡村外,沙婆婆提着羊角天灵灯,遥望村中央的陈实家。
青羊踱步,从她身后走出,摇头道:“老太婆,没用的,黑山奶奶只不过是一只弱小的邪祟,测不出陈实的等级。”
虬髯大汉从另一边走来,道:“黑山奶奶已经是附近最强的一只祟了。陈实体内的那只邪祟,到底是什么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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