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整个人都在颤抖。
纪司焰刚刚确实是生气,现在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有了一点心软。
给她系好了安全带,他的手从她的腰间环过,不是个标准的拥抱,但在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声。
这个动作持续了半分钟,纪司焰想起来,又被宁汐紧紧抱住。
她不肯撒手。
“听话,先起来。”纪司焰耐着性子哄她。
他没做过这种事,实在不太习惯,但车子在路边停太久更不合适,现在迫在眉睫的事是哄好宁汐,快点带她回家。
宁汐不肯放手,往前一探身,张嘴咬住了纪司焰的肩头。
纪司焰吃痛,没动。
紧接着便感觉肩上一凉,衣服湿了。
是宁汐落下的泪。
“纪司焰……”
她叫他,用哀求的语气,把他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在海里漂浮得太久了,已经精疲力竭,随时可能沉下去。
其实她也不确定纪司焰究竟能不能救她,可她眼下能抓住的,唯有他一个人而已。
“我好想妈妈,好想她。”
宁汐把头埋在纪司焰的颈窝,小声抽泣着。
纪司焰这个姿势不太舒服,但为了让宁汐舒服一点,他撑着身子没有动。
听到宁汐这句话,好像明白了今天她的异样从何而来。
“你妈妈在天上看着你,她希望你幸福,如果看到你流泪,她也会不开心。”
“可我要怎么开心呢?”
宁汐抬起头来,眼里的泪已经干了,只剩下红红的眼眶,一如既往的倔强。
“我没有见过妈妈,没有得到过一丝母爱,只有一个想让我死的后妈,这二十多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活,为了报仇吗?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和那家人有半点瓜葛,甚至希望我就是个孤儿,也好过现在的夹缝中生存。”
她缓和了一下情绪,“宁明东给我打电话,说他妈跳楼了,听他的意思,凶多吉少。”
她抓着纪司焰的手更加用力,直接嵌进了他手臂的肉里。
纪司焰拂过她的发梢,“宁家人做什么发生了任何事,都是他们自找的,与你无关,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宁汐应声,“他们罪有应得,可是纪司焰你知道吗,我竟然会为宁明东感到悲哀。”
如果他妈真的因为这次的惊吓流产事件没了,估计宁东也好不到哪去,再加上宁家公司资金链也出了问题……
现在的宁明东,和当年的宁汐一样,又到了走投无路那一步。
所谓风水轮流转,只不过是把伤口又一次掀开,面对鲜血淋漓的痛。
想到一些事,宁汐自嘲地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太蠢了?”
纪司焰摇摇头,一针见血,“你会担心宁明东,是因为他是你的弟弟。”
是同父异母的弟弟,是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的姐弟。
宁汐一眨眼,又两滴泪落了下来,“我恨死这种被所谓血缘关系的激素绑架的自己。”
明知道对仇人的慈悲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可有些“善心”,就是不受控的。
因为那该死的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