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铮欲言又止，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他寥寥眇到了几眼。
没看清，琐是模糊，但看得出来是本日记。
他侧过头看了看身旁人。
林询在一旁看着手机，还在回复消息。
心在作祟，但许南铮清楚自己不该看。
“你吃晚饭了吗？”
许南铮还未回神，林询又问一声“你吃完饭了吗？”
“还没有。”许南铮回过神来。
林询揣好手机跨出门：“那出去吃吧，我今天下午和徐洛阳提了下你，他现在想见见你。”
许南铮还没反应过来：“啊，谁？”
林询转身回答：“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朋友，他说想叫上你吃个饭。”
“啊，好，等我换件衣服。”许南铮松开手，关上门。
林询站在门外静静等待，手机振动，他又低头拿出来看看，是微信的消息。
洛阳：怎么样，他来吗？
嶙峋：还在换衣服。
洛阳：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啊。
嶙峋：吃饭而已。
洛阳：还有我们高中同学啊，大家都那方面……你没和他说？
嶙峋：他应该知道吧，也不可能就三个人吃。
洛阳：……我觉得他不知道。
嶙峋：没事，他也是二中毕业的，学长。
洛阳：那定位发你了，你们打车，快些来。
“好了，走吧。”门被推开，许南铮穿着一身大衣出来。
林询扫视一眼，中肯地点点头下楼。
“我们打车，晚上吃火锅。”林询低头回着消息，顺便告知对方。
许南铮同他一起站在路边：“好。”
晚风凉悠，路边黄角树叶飘零几点，徐徐落下，卡在人行道边。
“车来了。”许南铮出声提醒，拍了拍林询肩膀。
林询拉开车门，示意许南铮先坐，两人挤进车门，坐在后排。
“师傅，麻烦开到南川西路那家火锅店。”
“好嘞。”司机应声，打起方向盘。
回南天，车窗起了一层薄雾，雾气兀自融合，蜿蜒而下到了下个路口。
“到了哈，五块扫码还是现金。”司机转身，递上收款码。
林询解开锁屏幕，扫码付款。
出租车沿着路口开走，两人站在火锅店招牌下。
“请问预定了包间吗，还是现点。”一名服务员微笑上迎。
林询抬手指了指最里的一间：“八号，徐先生。”
服务员在记账本上书写了几下，带着两人到走廊里处。
“菜单在右，需要饮料酒水请到收银台。”服务员说完退出房间。
“好的。”
包间里人很多，但安静，几乎都在用手语交流，鲜有人开口。
徐洛阳看见两人站在门口，很拘谨的样子，起身来拉着两人坐下。
许南铮面对一屋子的陌生面孔，镇静地用手语打了个招呼。
包间里的人大都举手示意：“你好。”
徐洛阳用手肘撞了撞林询，示意他快介绍一下新面孔。
目光汇聚到一处，林询开始边说边比划：“这是我的家人，他对手语可能不太熟悉，人很好，不会介意缺陷，希望相处愉快。”语速很慢，在场的人都点点头，邀请许南铮坐下。
林询和徐洛阳坐在靠外的位置，许南铮跟着两人也一起坐在边上。
对面一个女生望着许南铮开口：“你是？”
她身旁的男生对着女生比划：“他是健全人，不是。”
许南铮看懂手语，对男生点点头，微笑说了声谢谢。
同女生比划：“我虽然不是，但是能理解你们，请问你是？”
女孩见此开口：“我也不是的，我是残疾康复指导的志愿者，旁边这位是我弟弟秦淮，我叫秦敏。”
许南铮朝她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秦敏？”
“是的，秦始皇的秦哈哈，同乐。”秦敏伸出手，同许南铮轻握了一下。
打完招呼，许南铮粗略数计了一下，餐桌上大概有十来个人，看起来似乎性格都很内敛。
“大家点菜吧，”徐洛阳从座位上起身，“喝酒是白的还是啤的？”
“啤酒吧。”为首的几个男生开口。
“好，那等上菜吧。”徐洛阳给服务员递去菜单又重新回到位置坐下。
屁股才沾凳，林询就凑到他耳旁：“待会你吃什么，我给你夹。”
徐洛阳笑笑侧目：“我现在又不是眼神不好，做过手术之后好多了。”
“那你也夹不准菜啊。”林询冲他皱了皱眉头。
徐洛阳拿起料碟：“我有秦淮照顾，你还是帮你旁边那位夹菜吧。”说完轻拍林询肩膀，传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整场饭局很舒适，大家唠唠嗑，聊聊八卦，交流下自己的康复状况，气氛甚是融洽。
“林询，你的朋友手语好流畅啊，”坐在林询对面的男生对他比划，望向许南铮的目光很是佩服，“你也是志愿者吗？”
许南铮视线转到对面，开始做手势：“手语自学的，我不是志愿者。”
男生钦佩的眼神越发明显，他佩服的竖起拇指：“真厉害，自己学的啊。”
许南铮冲他笑了笑，点点头。
秦敏往他身边探了探：“我学了好久手语了，有些地方还是会不流畅，你学多久了啊？”
许南铮估摸着算了算，朝秦敏眼前比了个数。
“自学成才啊，”秦敏说笑，她把椅子往旁边移了段距离，挡住口型，“说实话，你专门找了老师的吧？”
“秘密，你猜？”许南铮捂住嘴边，“我出国学了五年。”
秦敏恍然大悟，怪不得呢，自己在专业机构的培训课学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比不过门外汉自学五年。
“咳咳，”秦敏朝许南铮传递出个眼神，“林询他知道你出国学这个吗？”
许南铮摇摇头：“他不知道，我没和他说。”
“那你以后是要从事这方面工作？”秦敏疑惑，“我还以为你专门为你家那位学的呢，煞费苦心。”
“也不是。”许南铮朝林询的方向看了看，他还在和徐洛阳烫毛肚。
“方便出来一下吗？”许南铮向秦敏抛出询问。
她抿了口啤酒，放下酒杯点点头：“ok。”
两人走到店外闪光的招牌下，许南铮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
“看不出来，你文质彬彬的还抽烟呢，和我弟一样。”秦敏环抱双手，靠在柱子边。
许南铮吐出一口雾气：“抱歉，忘记顾虑女士感受了。”他掐掉手里的烟，丢到墙角边。
“你还没听我回答就掐了，抽也没事，我不介意，”她看向许南铮，“现在具体是什么事，还要出来说？”
许南铮双手垂在裤边，他咂咂嘴：“嗯，就是想在你这打听下林询的事。”
“我就知道，”秦敏挽了下头发，“但是我对他不了解，我是做视力康复的，不了解听障，该找谁打听你明白吧？”
许南铮挠几下头，没听懂话里话外的意思：“啊？”
秦敏语重心长：“我理解，你喜欢林询吧。”
许南铮愣在原地没说话，他才和面前这个女人认识不超过两小时，对方就把她摸透了。
“别太惊讶，徐洛阳和我弟，情况和你一样的，不过他俩已经修成正果了。”
她重拍了下许南铮的肩膀，俨然一副过来人模样：“害，吃饭的时候一直看塔那个方向，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秦敏又匀了口气：“不好意思酒喝多了，”她拍拍胸口继续开口，“再加上，你说手语和出国，我就知道，你妥妥的喜欢他。”
许南铮怔怔地听着她讲话，承认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是啊，你找错人了，找徐洛阳去吧，他比较了解林询，他俩一个高中，又是一个大学。”
秦敏又顿了顿，继续顺了口气：“嗯，话就只说这么多，我有点醉了，不好意思哈。”
“没关系，那还是现回去吃饭吧，外边冷。”许南铮指了指店内，秦敏也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又回到了包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