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算,这人今年也才二十岁,比她都要小一些。又从小无人教导,野蛮长到现在,骨子里尚且留有一点属于孩童的执拗。
以前看不出来,如今他在她面前倒是越来越放得开,也越来越幼稚。
“你方才说,令丞相与康宁监国,你觉得你比之他们如何?”
秦珏:“……”
“是了,你全都明白,你留在后方才是最好的办法。”
秦珏抬头,眼圈还是有些红,直直看着她说:“我就是不想与您分离!战场上多危险,我就算相信您战无不胜,也会忍不住担忧,万一您遇上不策,我该怎么办?”
阿洛冷静地回答:“安稳朝政,辅佐新帝登基。”
秦珏漆黑的眼珠浮出水光,他直勾勾注视着她,即便心中明了女帝就是这般性子,他还是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她理智而冷静,即便耽于情爱,也能迅速抽身而出。
不像他,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她,除了她再也不在乎任何事物。就算是他的故国,他都能拱手送上,在他这里,什么也比不上她。
在她那里,大兴却比他重要。
不,他难道不知这些吗?他早就明白她的为人。
归根究底还是他太弱小,无法跟上她的步伐罢了。
思绪浮动间,女人突然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侧脸,轻叹道:“你这样看着我,倒叫我觉得自己是个负心人了。”
秦珏长睫抖了抖,偏开视线,目光无意识落在不远处的火盆中。
盆里的炭烧的通红,犹如一块块晶莹的红玉,散发着温暖的热度。
就像她一样,宛若一颗明亮的太阳,散发着光和热,照耀温暖着他。
“我需要你,正因为需要你,才留你在大兴。大兴是我的国,是我的责任,亦是我的家。我把家交由你托付,你还觉得我不重视你吗?”
沉稳的女声响在耳畔,秦珏眨了眨眼,蓦然转头过去。
女人神情始终是淡淡的,就像这些日子以来,秦珏时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患得患失,而她一直那样平静,总能给予他强烈的安全感。
此时此刻,也是如此。
她不过一句话,便令他跌落谷底的心升腾而起。
她不是不要他,不是不重视他,也不是不需要他。
恰恰相反,她正是因为看重他,认为他值得托付那样重要的东西,才把他留在大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