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打开!”冷千山大喝。
说时迟那时快,丛蕾已经翻开了顶盖,她被冷千山吼得手一颤,盒子落到地上,里面的衣服随着衣架掉了出来,丛蕾躬身捡起,顿时看傻了眼。
那是一条美丽绝伦的曳地长裙,底层是渐变的蓝,犹如浩瀚的星空,又如午夜幽静的大海,洁白的珍珠肩链,纱面上镶着璀璨的碎钻,流光溢彩,繁复的流苏垂到胸前,美得让人惊叹。这是公主才能拥有的华服,丛蕾甚至能想象出自己穿上的样子,会有多么耀眼。
冷千山摸摸鼻子:“赵卓佑让我托人从国外买的,本来想给周琳琳作生日礼物,但是周琳琳生日已经过了,你艺术节不是要表演么?既然你找上门,就顺便给你吧。”
“你怎么知道我要表演?”丛蕾没留意他话中的漏洞,捧着那条长裙,痴痴地问。
冷千山反应迅速:“‘校花’要表演,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别老讽刺我。”丛蕾爱不释手地抚着裙摆,“太好看了,是不是好贵的?”
“你看什么不贵?”冷千山说,“喜欢就拿走,瞅瞅你那副寒酸相,难不成还想穿校服登台?”
“我们社团说了要提供服装。”尽管它符合了丛蕾对公主裙的所有幻想,丛蕾却不是贪心的人,把裙子叠好还给他,“标签都没拆,还是退回去吧。”
“只有你这种人买了衣服才会退,总之你爱要不要,不要我就让保姆扔了。”冷千山把裙子像块破布似的往茶几上一丢,径直走了。
丛蕾踌躇了下,她的青春期过得太简陋,这让她对一切漂亮衣服都怀着难言的敬畏心,她没经受住美丽的诱惑,既然冷千山弃之如履,便宜保姆还不如便宜她,丛蕾抱起盒子,心想她才舍不得扔,她必然会像爱护自己一样爱护好它。
*
音乐社一周有两次排练,男主角德米特的扮演者也是高一的学生,叫徐瀚文。丛蕾在刻苦的训练下,从最初抹不去的生涩,到一日比一日的娴熟,学姐们给了她一致好评,称她有悟性,丛蕾仿若误入桃花源,闯进了一个新的世界。
当她在扮演另一个人时,居然能克服自己表达上的障碍,她隐身在角色后,不再羞涩,不再徘徊,高声说出那些现实中无法说出的台词,这种畅所欲言的感觉简直令她着迷。
社团的人都知道丛蕾和裴奕是情侣,丛蕾和徐瀚文排戏,但凡有你侬我侬的台词,大家就跟着起哄,裴奕也会笑着看向丛蕾,逗得她下不来台。
德米特一开始只把安娜当作敛财的工具,为了让她变得更像公主,和弗拉德公爵一起强制她学习繁琐的宫廷礼仪。他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监工,逼着缩头缩脑的安娜改掉坏毛病,让她站立时把腿并拢,坐下时收肘挺肩,学会轻盈而庄重地走路,无休止的操练令安娜几次想要放弃,又频频被德米特骂醒。
这段戏似曾相识,丛蕾脑海里难免浮现出另一个人嚣张的脸,因为好几句词,她都听他说过。
大家排完戏去食堂吃饭,裴奕说道:“我以为你已经很投入了,没想到今天比前两次还要投入。”
“嗯,确实比较有感触。”毕竟这是她的亲身经历。
裴奕似真似假地抱怨:“就是你和徐瀚文牵手,我吃醋了。”
丛蕾不信:“你才不会吃醋呢。”
“这么肯定?”
“我知道你没有。”每回大家闹她,他笑得比谁都愉快。
“唉,又被你看穿了,”裴奕用勺柄敲敲她,“主要是你今天排戏没有偷看我。”
“下次我一定记得偷看你。”这些时日丛蕾算是摸透了裴奕的性子,他说话含蓄,有时看似无意,其实是希望她能够自己解释,然而丛蕾左顾而言他,“你为什么都不吃醋的啊?”
裴奕撑着肘,凝视她:“你只喜欢我,不是吗?”
丛蕾一顿,裴奕笑意微褪,她连忙应诺道:“对,只喜欢你。”
排练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离艺术节只剩下半个月。这天在排练厅,大家统计着要租的服装,丛蕾有两套,一套是她穷困潦倒穿的粗布衫,另一套则是华丽的公主裙,她去找学姐,想说公主的服装自己已经有了,裴奕却把她叫到身边,变戏法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条裙子。
“这是我给你买的,”裴奕贴心地将它展开,“你跟学姐讲一声,只用租一套就行。”
他手上是一条白色的绸缎长裙,裙摆层层叠叠,像一朵被牛奶浸泡着的百合花,娇柔地绽放,洁白无瑕,仙气飘摇。
丛蕾不知所措。
裴奕见她不接,也没有欣喜的颜色,困惑地问:“你觉得不好看?”
丛蕾这才回了神,忙道:“好是好看,可是……”
“没有可是,不准你再拒绝我。”裴奕说,“我们交往这么久,我还没送过你礼物,这件裙子你必须得收下。”他情意绵绵,“我想看你在艺术节穿上,一定很美。”
“哇,丛蕾,这是裴奕给你买的?”学姐们眼尖地凑过来,七嘴八舌地调侃,“你们也太浪漫了吧!能不能顾忌一下单身狗?”
大家都围在他们身边,赞叹裴奕是个好男友,丛蕾在他们羡慕的目光中,默默吞下了自己的话。
她回家换上这件礼服,裴奕将尺码把握得刚好,镜中的少女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散发出甜美的芬芳,可丛蕾怎么也忘不掉冷千山送的那件长裙,它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衬得她高贵冷艳,气场全开,相较于公主,说是女王更为贴切,给人扑面而来的震撼,连她自己都会为之窒息。
丛蕾望着两件礼服,有些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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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千山: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荨。
ps:冷哥送的裙子是雕牌的星空裙和《真假公主》音乐剧女主角礼裙的结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