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蕾不情不愿地推开门,冷千山泰然下令:“我要住单人病房。”
“管我什么事?”她又不是他的管家。
“银行卡。”
冷千山放过一张银行卡在她那儿,声称是存给她的嫁妆,丛蕾认为他神经病,向来没当回事,早就给忘了,这一提醒她才想起来:“在家里,我得回去拿。”
医院到她家仅仅三站路,丛蕾跟冷奶奶编了个谎话,说冷千山要去朋友家住几天,她带上银行卡,悄悄收好冷千山的身份证和换洗衣物,马不停蹄地赶回医院,楚雀陪她去开检查单,见丛蕾从冷千山的银行卡里取钱,心里咯噔一下:“你知道他密码啊?”
“嗯。”冷千山的密码和他人一样白痴,六个二,说一遍就能记得。
大壮推冷千山去做检查,万幸他被发现得及时,伤势尚在可控范围内,只是脑震荡,没有颅内出血,他们一直折腾到晚上,楚雀必须得回家了,丛蕾正好和丛丰吵了架,让楚雀为自己作证,打电话给丛丰,借口说她今晚去楚雀家里睡。丛丰没有怀疑,于是晚上就由丛蕾看护冷千山。
冷千山高烧三十九度,他打架时肾上腺素飙升,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发烧,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痛,随着知觉缓慢恢复,冷千山好似被车碾过,他额上渗出了汗,脆弱的模样令人心生不安,丛蕾不停地给他擦拭,冷千山昏昏噩噩,已到了强弩之末,没一会儿,便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丛蕾望向床侧,她的手被他无意识攥在掌心中。
几大袋吊瓶直到凌晨三四点才输完,丛蕾守了冷千山一宿,他攥得她手心冒汗,丛蕾小憩了两个小时,大壮过来换班,她顶着两个熊猫眼,满脸倦容地去上课。袁琼之与卓赫他们一如往常,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落井下石,时不时看看她,像是在探察她的神态。
“你觉得是不是他们做的?”楚雀问。
丛蕾十分怀疑,可真要是他们打了冷千山,早就传得满校风雨了,低调不是他们的作风。丛蕾游移不定,她请了晚自习的假,来不及吃饭,又赶往冷千山的病房,楚雀也想一道来,但冷千山昨天照镜子发现自己鼻青脸肿,死活不见外人,唯独摁着丛蕾可劲儿折腾。
丛蕾推开房门:“我给你带了吃……”
里头大刀阔斧地坐着一个的彪形大汉,背肌壮实,纹满刺青,戴了一条大金链,和冷千山同时看向她。
丛蕾:“的。”
大汉人近中年,一看就是个狠角色,两人表情都很严肃,冷千山头上包着纱布,用水笔写着黑色加粗的“必胜”,恶狠狠地说:“绍哥,我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干的!”
他挥手让她出去等,丛蕾在外头打开路上买的盒饭,自己先开吃。半晌那大汉才出来,拍拍她的头:“走了妹子。”
丛蕾一阵呛咳,跑进去问道:“那是谁?”
冷千山淡淡地说:“不关你的事。”
他总能结识这些三教九流,稍微好一点就开始谋划复仇,一刻也停不下来,丛蕾趁他体虚,故意刺激他:“你不是吹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吗?还不是栽了。”
“要你话多,”冷千山恐吓道,“等我好了,马上让你看看无产阶级的力量。”
他们声势浩大的决裂最终不了了之,谁也不去提先前的争吵。丛蕾对他的讨厌,都比不上看到他人事不省地躺着更叫人讨厌,那汹涌的恐慌让人窒息,丛蕾说不清这种强烈的感觉来自何处,总之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你就非得打回去么?”
冷千山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他是不吃亏的人,丛蕾口水说干也不管用,她拿出一个小勺子,喂他喝粥:“我给冷叔叔打电话,他说他走不开。”
冷千山不以为然:“只要我没死他都不会回来。”
他吃不了荤腥,仅能喝点聊胜于无的白米粥,需得喂到他的嘴缝里,他才勉勉强强吸一吸,丛蕾的饭盒摆在一边,肉香味窜进他的鼻子,冷千山一瞅她饭盒里的内容,嫉妒得要死:“你倒是吃得好喝得好。”
丛蕾不理他,他每次生病都喜怒无常爱找茬,冷千山吹胡子瞪眼:“呵,我看有的人巴不得我赶紧死。”
丛蕾正色道:“你别整天把死啊活的挂在嘴上。”
“怕了啊?”冷千山惬意地说,“让你不好好珍惜我。”
切,还“楼上那个人”。
吃完饭后丛蕾做作业,冷千山打开电视,调到一个叫《音乐之声》的唱歌节目,两组歌手咿咿呀呀地比赛,音一个赛一个高。
丛蕾被吵得学不进去:“小声点行不行?”
“我是病人。”冷千山高贵冷傲。
丛蕾觉得他被打,实属活该。
电视里的歌手像一只只争奇斗艳的土拔鼠,这节目很火,丛蕾在网上看过片段,她索性盖上书,和冷千山一起看,冷千山诡计得逞,有一搭没一搭地指点江山:“这人绝对要输。”
“你又知道?”
“不信你看。”他志在必得。
那人在单人pk赛中果然被淘汰了,冷千山连续预测了好几个,通通命中,丛蕾震惊道:“你都怎么猜到的?”
冷千山高深莫测:“我有我的渠道,你就别管了。”
丛蕾不信他的邪,仔细一看电视,右上角标注着两个小字:
重播。
丛蕾:“……”
冷千山耍够了她,关掉电视,他手上插着输液管,丛蕾昨天熬了夜,周身无精打采,他说道:“你睡会儿,这儿我自己先盯着。”
丛蕾往陪床上一倒,瞬间进入梦乡,她在学校医院连轴转,毛都快给冷千山薅秃了。他出神地凝视着丛蕾的睡颜,眉毛细黑,眼圈发青,睫毛卷长,鼻头肉肉的,皮肤白白嫩嫩,被灯光照出一层浅浅的绒毛,即便脸圆得像个机器猫,还是能看出一个突出的尖下巴。
她把他挂在心上,睡不踏实,偶尔突然惊醒,看他的点滴有没有打完,再迷迷糊糊地闭上眼。赵卓佑的咒语还未消除,冷千山心跳紊乱,忽地伸脚踹踹她。
丛蕾梦中惊坐起,条件反射地问:“喊护士?”他的输液瓶还是满的,她翻身下床,“怎么了?”
“……”冷千山蹩脚地冒出一句,“起来军训。”
要不是他皮开肉绽,丛蕾真想给他两下子,他鲁莽地把她弄醒,却搞不懂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东拉西扯地掩饰道:“开玩笑的,我要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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