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都已经戒烟了。”
槐诗叹息着,告诉他:“都怪你。”
‘他’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些恐惧一样,难以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神情依旧茫然。
“请、请问……什么事情吗?”
“嗯,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槐诗点头,转着指头间的金属打火机,随意的说道:“说起来有些惭愧,一直以来,我好像对怎么做坏事很得心应手。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有时候,我看到一些事情,本能的就会去拟定一些犯罪计划,下意识的设身处地的去想,如果我要搞事情的话,应该怎么办。如果我是犯人的话,会怎么做……
有的时候,你看,就像是现在这样。”
咔!
打火机开盖合拢的清脆声音响起,火焰升腾,照亮了槐诗的戏谑眼神:“一不小心,就会撞车。”
“……”
“顺带一提,借着诱饵甩开追踪,自己藏身在医院里是个好办法,但你的这套计划比我想得的烂太多了。”
槐诗有些失望的打了个哈欠,摇头感慨:“最起码,要是我的话,我就会老老实实的维持伪装,就算是架空机构来调查我,也绝对不会露出丝毫的异常,洗清自己的嫌疑。
一个月之后,再考虑如何忽然暴毙,洗清所有的线索之后用隐藏好的新身份跑路,除非——”
他停顿了一下,遗憾的轻叹:
“——‘我’没有那个时间。”
死寂之中,那个人惊慌环顾着四周,汗流浃背,神情惊慌:“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槐诗摇头,“你知道。”
啪!
天阙骤然鸣动,一道道耀眼的电芒凭空从空气中浮现,充斥了整个街道,钻入了石缝和泥土,不知道究竟烧焦了什么,恶臭的味道扩散开来。
焦黑的灰烬从风中扩散开来,落在那个人惨白的脸上,就仿佛雨水冲去油漆一样,露出下面诡异的猩红。
“所以你想要杀了我,对不对?”槐诗好奇的问:“生长天阁下?”
短暂的死寂里,那一张流淌着血色的面孔仿佛迟滞一瞬,紧接着,剥落的血肉之后,一张冷漠的面孔缓缓生长而出,拖曳着触须,悬浮在半空之中,俯瞰着槐诗的样子,嗤笑:“你就这么确定我是谁?”
“随便猜猜嘛,猜猜又不犯法。”
槐诗摊手:“你好像总喜欢玩这一套灯下黑的戏码?很可惜,你这个戏它是母的,碰到我这个公的就不灵了啊。”
从一开始,槐诗就无法理解,作为就连槐诗这样未授权的非法进入都会拉响警报的医院系统竟然会对袭击者的破坏毫无反应。
可任何从外难以攻破的堡垒,难道不就是被从内部撕裂的么?
除了寥寥几个具备着医院所有的框架和秘仪控制权限的人而言,又有谁能够如此轻易的扩散毒气?
又有谁能制作出就连槐诗都会麻痹一瞬的猛毒?
即便是一开始在看到生长天的尸体时没有怀疑,可到了后面,受到追踪队一无所获的消息时,屡次三番遭遇这种戏码的槐诗怎么可能不从自己最擅长的思路再做出揣测?
为什么对方没有毁掉生长天的尸体?
人都死了,销毁一下很难么?一个生死不明的五阶,至少还能为自己争取一点宝贵时间呢。关键的时候拿出来虚晃一枪它不香么?
何必把尸体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难道就为了吓唬人玩?
当然,这也只不过是槐诗无数猜测中的一个。在他最糟糕的预想里,就连阿赫的饮食之中可能都掺有了对天敌能够奇效的诡异剧毒。或者,在这种关键时候,被无比信赖的副官忽然从身后来一刀,伤重不治。
如今看来,对方的破坏力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
不够专业啊,兄弟。
槐诗瞥着那一张半空中阴晴不定的面孔,神情越发的嘲弄:“接下来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能发现你了?
可惜,我不打算告诉你,你气不气?”
伴随着他戏谑的大笑,阴影涌动,潮声澎湃。
此刻在大司命的笼罩范围内,所有的阴影都诡异的拉长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千百米的向着此处延伸,形成了一个个极细的箭头,指向了唯一一个大群从属之外的存在。
如今的临时区域内,负责警备工作的铸铁军团的两个下属步兵军团—铜和钾,总计七千四百人。
临时的急救手术小组一共十九个,每组八到十四人。搜救人员的数量一共六百八十人,物资转移人员四千一百人。
升华者四百人整。
这其中,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槐诗种下了终末之兽的标记,唯独眼前这个,影子里一根毛线都没有。
在他的眼中,如此醒目。
“看。”
槐诗打了个响指,仿佛炫耀着自己的玩具一样:“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