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
“那么,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吧。”
他抬头,凝视着摄像机的镜头,就像是能够看到敌人们的面孔那样,轻声说:“向这个世界,昭告我们的到来。”
在那一瞬间,无数舞动雪花的屏幕上,狼首的图腾悄然消散。
就在混乱的斗争里,在阴暗的底层,在一个个陷入寂静的办公室中,在统治者们的怒视里,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并不严肃,也并不冷酷。
带着和煦的微笑。
如此亲切,又是如此的遥远。
仿佛在云端嘲弄的俯瞰着这一切那样,轻蔑的凝视着这一座在渐渐升起的夜幕中辉煌闪耀的城市,还有无数未曾结束的暴乱,你死我活的厮杀,激烈的交火,和或是冷漠、或是震惊的神情。
“晚上好,亲爱的朋友们。”
那低沉又柔和的声音透过破烂的喇叭、巨大的音响,亦或者是耳机和其他的媒介,回荡在城市的街道、小巷,和每一个客厅、房间之中。
在无数的屏幕上,那一张俊秀的面孔微笑着,凝视着每一个听众:“我想要,问你们几个问题——”
就在华丽的演播间内,槐诗依靠在真皮座椅上,环顾着那些常人倾尽一生都无从触及的珍贵装饰,疑惑的问:
“有人像我一样,艰难耕种一年,却终日饥苦么?”
平静的话语,夹杂在车间里无数机器的轰鸣中,在熔炉和流水线的旁边回荡,向每一个抬起面孔的工人发问:
“有人如我这样,奋不顾身的工作和生产,却难以生存么?”
就在办公楼的无数格子间里,一张张煎熬至苍白的面孔前面,那个年轻人看着他们,怜悯的发问:
“有人同我一般,倾尽了所有的心血和泪水,用尽了所有的努力,却只能日复一日的沦落进人所创造的地狱中么?”
就在底层,闪烁的霓虹之下,原本充斥着妖艳舞姬和无数广告的巨大屏幕上,那个男人摊开双手,不解的低语:
“除了撕咬同类,吞噬血肉之外,将其他人践踏在脚下之外,还有其他能够沐浴在阳光下的生活么?”
在浓烟涌动,火焰扩散的街道上,无数冷漠警卫穿行而过的墙壁上,那一张渐渐冷漠的面孔凑近了,一字一顿的质问:
“除了成为巨阀们的玩物和工具、牺牲尊严和付出血泪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加正当,更加值得骄傲的生存方法么?”
“难道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因此而疑惑么?”
槐诗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令人作呕的世界:
“——难道没有人觉得,一切不应当如此么?”
无人回应。
就连轰鸣的枪声仿佛都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那些茫然的观众们看着屏幕里的身影,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还有更多的行人,停下了脚步。
刚刚拿起来的遥控器,停在了空中。
“是的,你们不会觉得哪里有问题。”
槐诗怜悯的说:“从来没有人告诉你,可以不必这样卑微的活着——”
“太久了,朋友们。太久的苦难和倾轧,太久的黑暗和绝望。”
在庞大的飞空艇之上,高悬的屏幕上,那个男人抬起了头,向着闪耀的一切倾诉:
“这个世界,那些高高在上的巨阀,那些庸庸碌碌的废物们,还有那些脑满肠肥的走狗,已经盘剥了我们太久。
血和眼泪都已经流得太久。
屈辱和忍受没有得到应有的救赎,牺牲和付出,也只会在失去价值之后迎来冰冷的结果。
从未曾有人对他们说过——这一切应该结束了!”
“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
在屏幕上,那一张肃冷的面孔冷声宣判:“这个地狱,那些旧的所有,包括你们这些自诩为统治者的垃圾们在内,都应该落入你们所创造的熔炉里。
——汝等终将在地狱中焚烧殆尽!”
“快点啊!一群废物!”
欢宴怒吼着,向着紧急回撤的私兵们咆哮:“关掉讯号,断电啊,断电你们不会吗!”
在屏幕的另一头,呆滞的私兵们看着早已经被炸毁的电闸。
广播依旧。
有肆意的笑声响起,越发的高亢。
就在屏幕之上,那个男人起身,向着圣都,向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展开双臂。宛如拥抱万物那样,大笑着,告诉所有人。
“今日,我将在此举起终结之旗,竖起毁灭之碑,奠定消亡之础!”
“不甘于绝望的人,憎恨这一切的人,一无所有的人,想要拥有未来的人,想要告别过去的人,想要活在现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