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正门前面,一具天文会独有的铝合金行李箱投下了漆黑的阴影。
宛如他的墓碑一样。
棱角方正。
而就在行李箱旁边,面无表情的天文会特派员从手机上抬起头来,看着他,微微一愣,然后,渐渐恍然。
“这是要出门么?”艾晴好奇的问:“是不是我来的不巧?”
“不不不,没有!没有!”
槐诗的眼角抽搐,忍住就地倒毙的冲动,艰难的,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你……不是明天到么?”
“这可是突击检查啊,槐诗。”
艾晴无奈叹息:“能提前发报告通知照会,就已经是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了,难道还真要大家约定好时间来走个过场?”
她停顿了一下,瞥着槐诗衣冠不整的狼狈样子,还有他身后,努力想要塞进林中小屋手里的行李箱。
眼神就变得锐利起来。
“你这是要去哪儿?出远门么?”
“呃……”
槐诗颤抖的擦了一下冷汗,回头看向林中小屋:“对了,咱是要去哪儿来着?哦,对了,散步,散步,遛个弯,运动一下!
这不是看学生一天好吃懒做没动力,想要强迫他活动一下嘛,负重训练,负重训练哦。”
“用行李箱负重?”艾晴笑了。
“对啊!”
事到如今已经别无办法,槐诗只能铁了心嘴硬下去,把行李箱塞进林中小屋的怀里:“你看,取之生活,用之生活嘛。专门买个哑铃多贵啊,是吧,小十九?”
“是啊是啊!”
在老师冷冰冰的目光里,小十九点头如捣蒜,举起行李箱来开始了现场举重,像是触电一样抽搐着,那叫一个赫赫生风,身姿矫健。
“哦?这样的锻炼方法真奇妙啊,回头我会写在观察日志里,建议决策室全境推广一下的。”
艾晴好像信了一样,微微点头,可紧接着,便直截了当的问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在躲着我的样子?”
“没有没有!哪里的事情!知道你来,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跑呢!”槐诗擦着冷汗,回头踹了一脚学生:“啊,对了,小十九,还不赶快跟姐姐打个招呼!怎么这么没礼貌的!”
林中小屋的眼泪差点流下来。
妈的,咱俩究竟谁走的孽业之路啊……又当工具人又背锅,真就没人性哦!
“艾、艾……女士好。”他艰难的挤出一个槐诗同款心虚笑容。
而艾晴瞥了他一眼之后,便了然的颔首:“我说怎么见到我之后掉头就跑,原来是跑到你这儿通风报信来了……倒是跟他的老师一个样子。”
槐诗回头,愕然看过去,师徒两人的视线一瞬间的交错,槐诗的眼珠子几乎快瞪出来了。
【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
【我要说了啊,你不听啊!我还不让你走正门呢!谁知道你跑的这么快……】
可很快,来自孽业之路的直觉就察觉到周围越来越低的温度。
林中小屋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察觉到两人之间渐渐不妙的意味,顿时,在槐诗震惊的目光里,毅然决然的,后退了一步。
然后,再退了一大步!
一直退到安全距离为止!
“哎呀,差点忘了!”
他一拍脑袋,语气毫无起伏的说道:“遥香喊我去吃饭了!老师,艾女士,我先走了!”
说罢,在槐诗绝望的眼神里,顶着行李箱,大步流星的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老师,你顶住,我先撤了!
人来人往的大厅之中,此刻奇异的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了门前的方向,那位暂代校长职务的校长秘书,以及,来自天文会的特派审查员……
彼此对视时,氛围如此低压!
就感觉仿佛昔日的理想国和统辖局之间摩擦再起,两位大佬战斗至现境的尽头,条条气息垂落,连地狱都磨灭了……
可实际上,理想国早没了。
槐诗,也只能瑟瑟发抖。
挤出一个讨好又谄媚的笑容,擦着冷汗,没话找话:“你看这孩子,不懂事儿,一点礼貌都没有,你别见怪哈。”
没办法了,事到如今,只能先暂时周旋,伺机跑路,当务之急是先顶过统辖局的查岗,再说其他。
可心里的倒计时却在疯狂的消失归零,仿佛一分一秒的将他推向死亡的边缘。
“你好像特别紧张啊,槐诗。”艾晴审视着他的模样,语气意味深长:“你在试图隐瞒什么?”
“没!没有!”
槐诗瞪大眼睛,指天画地,震声发誓:“天日昭昭啊,你们统辖局不要血口喷人——槐诗清清白白做人,事无不可对人言,一心一意为现境做奉献,怎么可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你要是有所怀疑的话,尽管查,放心查,只会帮我再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