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小子倒是比原来靠谱多了,像个牲口一样连轴转了两天,竟然也没抱怨。”
“成长了啊。”
末三的神情略微的欣慰起来:“小孩子都是会长大的,这不比原本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多了么?”
“是啊。”
褚红尘赞同的颔首,眼神同情:“可惜,成年人的世界里,会增长的不止是年龄,工作量也是会成长的……竟然还有空去撒尿?等会儿你让人再给他加点活儿。”
“……”末三没有说话。
社保局内大家都已经公认:虽然大表哥体贴起来确实很体贴,但不是人起来,也确实不太像是个人。
遗憾的是,不当人的时候比体贴的时候还要更多。弄得小姑娘们都在私下里讨论,这是不是一种新型的pua手段……
“上游的状况怎么样了?”褚红尘问。
“还是很紧张。”末三喘了口气之后回答:“降雨量还在提升,水位线快要到历史最高了。”
“你盯着点,让大家都提起精神,洪涝干旱灾疫,方方面面都紧。这个关头可不能丢人。”褚红尘再度强调,“万一出点什么差错,损失都数不清。”
末三凝重颔首,想了一下安慰道:“全境现在都紧张,咱们再怎么样,也比都比维持谱系那帮货色强。”
“你学点好不行么?”
褚红尘翻了跟白眼,不提这个话题,只是问道:“雨师和风伯那边怎么说?”
“他们在努力散云,但效果不大。上游的降雨量实在太高了。”末三低声说:“我来的时候听人说,不如干脆把旱魃的那一把威权遗物拿出来。”
褚红尘听了,扒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神情就变得越发凝重:“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又不负责动脑子,想这些干嘛?”
“有些人,就是想得太多。”褚红尘嗤笑,“为了解决一时之急,去变相增加歪曲度……和饮鸩止渴有什么区别?”
威权遗物不止是威力恐怖。
那种东西,一旦没操作好,就是后患无穷。
不但浪费修正值,还会变相增加现境的负荷。
旱魃一出,大旱千里,洪涝是没了,可接下来十几年的粮食产出也要出问题,到时候不止是内阁,就连过来收尾的存续院都要骂娘。
这么多年来,大家都在遵守着没有明言的潜规则,那就是威权遗物的克制条约,不在大型歪曲事故的情况下,绝对不在现境使用那种东西。
褚红尘翻出手机,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单,开始安排:“看来还是玄鸟老头儿最近太忙,没注意思想建设,结果有些人一不管就开始滑坡了,回头还是得再开几个班,深入学习一下。”
教育完了之后再送到边境去干个几年活儿,就知道轻重了。要是还是烂泥巴扶不上墙,那就冷板凳坐到死吧。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哪里都紧张,咱们好歹家大业大,别像是穷鬼一样满脑子赌博。该做的,咱们都要做。不该做的,就不要做。”
有些人,就是不知道有时候规规矩矩的办事儿是多奢侈的事情。一有机会就喜欢赌,赌赢了赚的不多,赌输了损失惨重。
图什么?
褚红尘摇头驱散了无关的思绪,问道:“夸父呢?没溜班吧?”
“虽然没谱,但他知道轻重,放心。”末三回答,“照你的吩咐,来之前我都跟他说了,指望下次联谊带你,就乖乖呆在海眼里堵着别动。
按照玄鸟的安排,白泽还是坐镇燕京不动,谛听正在跟俄联和天竺那帮家伙扯皮,青帝老太太还在西北,腾蛇好像另外有活儿,跑的不见影子。”
她停顿了一下,无奈轻叹:“要是老符和小白……”
话音未落,她就注意到褚红尘投来的严肃目光,不再说话。
“这种事情,不是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能解决的。东夏、罗马、埃及、美洲……大家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指望一个人或者一个办法去解决那么多问题,根本不现实。只能慢慢来,水滴石穿。”
褚红尘低头,把烤瓷缸子里干掉的面块搅合了一下,胡乱的扒拉进了嘴里,才擦了擦嘴角。
“熬吧。”
他看着眼前翻滚的浊流,那一道蔓延千里的大蛇虚影,面无表情:“看咱们谁熬的过谁。”
无人回应。
只有耸立的堤坝下,暴虐的江河奔流。
……
就在远处,另一处堤坝的边缘,滚滚浊流的旁边,水花翻腾着。
一块有些年头的防雨布被撑起来,柴火在垒高的灶台里旺盛燃烧,令锅盖下的鲜香越发的浓厚。
“雨打梨花深闭门,燕泥已尽落花尘,小红娘递简西厢去,东阁宴开为压惊……”
在滚滚沸腾的汤锅旁边,坐在椅子上的老汉眺望着江水,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犹有闲心哼唱着老旧的旋律。
掀开锅盖之后,黄鳝浓汤的甜香就止不住的弥漫了开来,不止是令方圆数百米之内路过的人吞了口吐沫,就连翻滚的洪流里,仿佛也涌动着暗影,凑近。
难掩饥渴。
老人不紧不慢的给自己舀了一勺,抿了抿,眉头微微皱起:“还是淡了点……算了,凑合吧。
小猴子们,别看了,过来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