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来,隔着那五六个碎裂贯穿的裂口,向着槐诗眺望。
嘴角勾起。
露出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纯真的微笑。
对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猜。”
槐诗揉着脸,穿上拖鞋起身,走向洗漱间,开始刷牙洗脸。
可在渐渐扩散开来的喧嚣中,那少女却灵巧的从旗杆之上飞跃,自墙壁的缺口和床位的立柱上轻点,像是野兽一样轻灵的回归了房间,然后自盥洗室的门上翻过,然后在空中完美的三百六十度回旋,钻进槐诗和镜子中间不足三十厘米的空隙,蹲身踩在了洗脸池上。
视线和槐诗平齐,仔细打量。
充满侵略性的挑衅眼神,和以前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槐诗面无表情的刷着牙,含糊叹息:“不是说变回去了么?怎么还是这鬼样?”
那个自己亲手从昼夜之镜里带出来,香香软软,可爱乖巧管自己叫大哥哥的小女孩儿呢?为什么眼睛一眨,又他娘的进入了叛逆期?
“嗯?难道你喜欢乖巧顺从型的吗?”
安娜凑近了,手臂撑在槐诗身后的墙壁上,忽然歪头,纯真一笑:“那以后请多多关照啦,槐诗老师!”
槐诗翻了个白眼,看着那一条把自己壁咚了的手臂:
“你这算是性骚扰吗?”
“嗯?偶尔也要强势一点嘛。”安娜眨了眨眼睛,“只要我是占便宜的那一边就无所谓啦!”
槐诗叹了口气,歪头,吐掉了嘴里的泡沫。
漱口,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和牙刷,擦脸。
然后,抬起手,打算好好教一教眼前的小鬼什么叫做尊重长辈。
可很快,旁边有一只手伸出来,捏着她的后领,提起,像是扯起捣蛋的小猫一样,抛到了门外去。
“好了,阿妮娅,你的老师虽然看起来很开放,但实际上是保守的不得了,不要再开玩笑了。”罗素说,“先去旁边玩吧,让大人们说会话。”
墙壁的支点上,安娜灵巧的翻身,踩着一串冰凌走到了不远处去了。
“现在才醒?看来演奏也是很耗体力的啊,真希望你能满意这个礼物。”罗素端起另一只手中的托盘:“我给你带了早餐,边吃边聊?”
他打了个响指,房间里飞腾的尘埃和碎屑消失不见,一片整洁。
只有刚刚被砸出的裂口外有忙碌的工人们出现,开始迅速的修补。
而槐诗坐在桌子前面,去不急着动那一份早餐,反而敏锐的察觉到了刚刚罗素的措辞,那个称呼:“‘老师’?”
“对啊,老师。”罗素笑起来:“都带了这么久的课了,总不至于被叫声老师就受到惊吓吧?”
“谁说没有惊吓的?这惊吓大了去了好么!”
槐诗瞪眼,看了一眼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安娜,又看向罗素,神情严肃:“怎么回事儿?”
“字面意义上的那回事儿。”罗素耸肩:“天国谱系中必须要有她的一席之地,这可是卡佳的要求,你就当做附带条件呗。”
槐诗的眼角一阵狂跳。
合着宁搁这儿借花献佛呢?
“叶卡捷琳娜主教的要求那你去负责啊,干嘛给我加活儿!”
“你以为我不愿意?好吧,我可能确实不愿意,毕竟一个学生就已经很麻烦了,但人家这次是指名点的你出台……咳咳,勤,出勤。”
老王八伸手,摸出了一张委任书,拍在槐诗面前的桌子上:“昨天晚上的时候,俄联中央救世主大教堂的批复已经下来了,东部区牧首亲自签的字,就由你来做安娜的老师!”
啥玩意儿?!
槐诗瞪大眼睛凑近了,眼瞳被标题上的烫金照亮,而末端还加盖着救世主大教堂的印章和东部牧首的签名,以及六重钥匙的徽记。
证明这一张委任书在俄联谱系内部具备着等同于法律,甚至高于法律的效益。
唯一的问题是,为啥这张委任书是给自己的?
“不是,我连个信徒都不是,这就是裁判所里的骑士长了?”
槐诗端起委任书看了半天,仔细辨别着上面的源质波动,怀疑:“你该不会是去咱们学校南门那个办假证的地方买的吧?伪造牧首签名是要被发配地狱的啊!”
“怕什么,你一个编外的荣誉头衔,不过是位阶高了一点而已,真要说有用,还不如你丹波之王的名头好使。”
罗素说:“这不是告诉大家你算半个自己人,也方便让你带学生么?”
槐诗摇头:“我有学生了。”
“都有两个了,多一个又不多。”罗素摊手:“你还专业对口,裁判所里能教的你不都能教?裁判所不能教的你还能教!
况且,我倒是推荐了艾萨克和拉马努金还有陈女士,但人家看不上啊!这还是那孩子主动要求的呢!”
说着,罗素看了一眼不远处。
裂缝外面,安娜再度探头,撑着下巴,向着槐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