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远方的雷鸣声告一段落之后。
暴风雪终于消散了。
伴随着无数冰柱的碎裂,凶戾的长刀跨越了四十余米的距离,悬停在弗拉基米尔的喉间。锋锐的刀尖轻轻的点在他的颈动脉之上。
在层层冰墙和巨柱的裂口之后,传来了冰冷的声音。
“工作结束了,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依靠在墙壁上,面孔和躯壳之上面部裂痕——伴随着霜父的神性渐渐消退,庞大的力量终究还是被挥霍完毕了。
渐渐的,被打回原形。
通过厨魔技艺暂时得到的力量无法维持太久,一旦消化完毕,霜父降下人世的基础就会崩溃——力量将再度回归永恒的冰冻雪原去,等待下一次的召唤。或许再没有下一次,但永恒徘徊在冰原之上的神迹对此毫不在意。
冰原和风暴从不会在意人类的想法和心情。
在撕裂的阵痛中,弗拉基米尔剧烈的喘息着,霜父的面容之下,属于他的刺青面孔隐约浮现。
“我还能打呢,怀纸小姐。”
他拭去了嘴角的血腥,毫不在意喉咙前面的刀锋。
“我知道你还能打。”
在碎裂的冰壁之后,燃烧的凶戾血光的身影缓缓浮现,平静的看着他:“我也知道,你一定有什么东西藏着没有拿出来,我也希望你就那么藏着,藏到比赛结束最好——你的那一套,对我未必有用。”
在槐诗的双眸之中,燃烧的源质迸射出威严的辉光。
照破了霜父的虚影。
弗拉基米尔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最终,无奈叹息,举起自己的双手,束手就擒。
可槐诗却并没有急着拉近距离,依旧保持在十米之外。
见微知著。
死亡预感的等级提升之后所带来的被动效果。
槐诗能够从细节之中窥知感受到那些足以对自己的生命产生危害的迹象。
自从战斗开始的瞬间到现在,这一份危机如此强烈的萦绕在他的灵魂之中,令他始终保持着和弗拉基米尔之间的距离。
弗拉基米尔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神情变得越发无奈。
“请放心,我不会用的,我不想杀死你。”
“不,请不要误会。”怀纸小姐礼貌的微笑着,“我只是习惯性的和想要舔狗保持距离,毕竟你们总是想得太美。”
在沉默里,弗拉基米尔的表情抽搐着,无奈奈何的叹息。
抬起手,摘下了头顶的冰霜之冠,将那一颗苍白的宝石扯下来。
“那是什么?”槐诗问。
“冰原的眷顾。”弗拉基米尔耸肩:“不过,一般都有人叫它霜父的放逐……被眷顾的人将永远有暴风和冰雪相随,被彻底拉近永恒的冰雪荒原之中。”
霜父的圣痕,本身就是那一片永恒冰原和风暴的化身。
况且,如今霜父已死,除非有其他的神明接引,蒙受眷顾的人迟早会在那一片并不存在的荒原中饥渴冰冻而死,化作冰雕。
和永恒的绝望与寂静融为一体。
“听上去挺有意思的。”
槐诗抬起手,手中的刀锋转向,像他晃了晃放平的刀身,眼睛眨了眨,微笑:“你不觉得那个珠宝和我很配么?”
好了,你的意思我懂了。
弗拉基米尔翻了个白眼,就像是真的舔狗那样,举起宝石,乖乖的放在刀身之上。
槐诗并没有拿起。
刀身微微翻转,永恒冰冷的宝石就已经源质化,被丢进了埋骨圣所的最底层的杂物中去了。但愿不会有哪个倒霉的乌鸦在乱翻的时候激活它吧……
“那么,谢谢你的礼物,很遗憾,你是个好人,我们是不可能的,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娴熟的来了一套绿茶味儿十足的道别之后,槐诗后退了一步,转身……脚步停顿了一瞬,倒持的怨憎之刃却在弗拉基米尔松了口气的瞬间,骤然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
将他的大腿贯穿,钉在了地板上。
“你在做什么!”
刺青厨魔惨烈低吼了一声,抬起眼睛怒视,却看到槐诗的表情。
“这点血,大概四百cc,就当是浪费时间的利息吧,弗拉基米尔先生。”
怀纸素子颔首道别:“希望您能够好好休息,也希望您能够同我一起祈祷,祈祷我的委托人平安无事。
否则不论是您还是您的老板,都将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说:“我发誓。”
在渐渐消融的寒意之中,所浮现的乃是刺骨的杀机。
再不去看身后的弗拉基米尔,槐诗转身离去,拖着怨憎之刃,向着乌鸦嘶鸣的方位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