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面前的年轻人,一字一顿的告诉他:“我们自学识和奥秘中注入知性,是期望有一日它能够跨越残酷的恶,以造就善的轮回!”
纯粹的力量所代表的是纯粹的虚无。
而有的时候,这一份力量反而会变成镜子,映照出使用者的模样。
在愕然之中,槐诗忽然回忆起曾经彤姬对自己所说的话:成为升华者之后,不论最初是什么样的目标,最终都会变成成语接龙一样的为所欲为。
可和为所欲为相比,有所不为反而才是真正珍贵的。
诚然,在力量面前,善和恶都会被千万倍的放大。
但正因如此,才会更加凸显出‘节制’的重要性。
哪怕早已经体会过这样的道理,可是如今从米歇尔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却依旧令槐诗有所感触。
“我以为银行家和大资本家们都不在乎性命呢。”
他忍不住感慨。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能够从一个来自资本家和银行家的大本营中的人嘴里听到这样的道理。
“死亡,是一种必须避免的损失。人活着,为了创造更大的价值,自然也要避免更大的价值在无意义的斗争中被毁灭。”
米歇尔瞥着他:“如果不是顾惜到了这一点,我们又何必立下什么协议?
直接战争升级,在这里打电话,让象牙之塔和美洲谱系各自出一个五阶干一架,决定了这一地狱的归属……这样岂不是更干脆?”
槐诗无言以对。
毕竟打到现在,好像两边根本没有死几个人——至少和真正意义上不死不休的战争相比,可以称得上是其乐融融了。
常青藤联盟确实可以说依旧保持着属于学者的矜持,就算是在他们在来的时候,剧团入侵了车厢,也没有主动对那群并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学生们下手。
最大可能的避免了死伤。
甚至米歇尔都没有真在他投降之后下什么毒手。
三餐伙食顿顿不缺,有肉有菜,摄入均衡。
放任槐诗在下面刷好感就算了,还允许象牙之塔出赎金把自己赎回去。
这贵族级待遇这可真是够了。
槐诗挠着头,仔细算一算,真正负责去打拼的反而都是两边手下的雇佣兵和大群……工具人难道都不算人的么?
但来当工具人的噩梦之眼都还没说话呢,槐诗还扯个啥。
只能先走一趟流程,开始气冷抖,这个世界能不能好了……我们工具人究竟怎么活着你们才满意……眼泪不争气……充满对工具人的压迫……什么时候站起来……地狱空荡荡……
流程走完之后,他才发现,光顾着打拳了。
刚刚说到哪儿了?
桌子对面,米歇尔双手抱怀,冷眼看着这个敢在自己上课时候走神的家伙,越发的不快。
多少年没见过这种骨骼惊奇的奇行种了,而且还是个一点自觉都没有的阶下囚。
这让他久违的有一种打人的冲动。
不行,不可以,不能着了米哈伊尔那个混账的道……
他压下了怒气,收回视线,起身走向舰桥的后方,挥手,令庞大的外墙缓缓降下,露出后面繁忙的实验室。
朝着槐诗招了招手。
示意他跟上来。
巨大的实验室内一片繁忙,而所有研究和检测的中心,毫无疑问便是正中悬浮在空气中的两个分控核心。
一个被拆解的风灯,而另一个则是畸形八臂的傀儡。
傀儡的面目一片庄严肃冷,宛如神佛。
可是躯壳之下却是一片空空荡荡,只是一具空壳。
恰似往昔神明所存留下的遗蜕。
“【生长者】。”
他忽然听见米歇尔这么说道。
“根据此处地狱所发掘的史料,那个分控中心里的铸造者被这样称呼,它是同万变者齐名的十三位辰时圣者之一。
和万变者所擅长的玲珑构思和莫测风格不同,生长者是最擅长大型铸造和造物繁衍的铸造者,甚至根据我们的考证,他已经完全令自己的造物实现了冯诺依曼机那样的复制和进化,如今我们所见到的这一片失控的机械城市,尽数是它的造物在毁灭之前所存留下的结果。”
米歇尔头也不回的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从炼油厂里所发掘出的那个应该是【蜕变者】,而神殿里里的应该是【恒定者】吧?”
“我就知道万变者一个。”
槐诗耸肩:“我并没有直接参与铁晶座的研究,也没来得及看总结报告,就被带到你们这边来了。
在这之前,我甚至对这里一无所知。”
他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研究中心,好像是没有见过的土包子一样,啧啧称奇。
米歇尔负手向前,随口问道:“关于地狱呢,你又了解多少?”
槐诗如实回答:“除了是曾经的纪元和过去的世界所残留的残骸之外,知道的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