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惊觉了这一点之,他才再一次的感受到那一张微笑面孔之下所隐藏的力量。
叶苏见过这样的人。
就好像校长先生,就好像那位宣讲者叶戈尔、存续院的密藏者、东夏谱系的玄鸟、美洲谱系的无冕之王,罗马的暴君等等。
他们往往都具备着与其类似或者更强、更加霸道或者更加令人敬仰的气场与魅力,只是几句演说,便能够赢得人们的信赖和敬仰,令人想要追随其后。
这样的人并不罕见。
在超过八十亿的生命之中,总有这样超出时代、高不可攀的英杰。
他们高高在上,走在最前方,富有着令人钦佩的力量。可这力量并非体现于肌力、源质或者是灵魂的存在与否,而是来自于内心,某种不可磨灭的意志,或是痛苦,或是愤怒,又或者只是纯粹的爱和悲悯……
这样的人往往会有不同的面孔,有时候慈悲,有时候冷酷,但这绝非是伪装,应该说那只不过是他们本性之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之所以看上去截然不同,是因为有更加庞大和复杂的轮廓未曾被人所察觉,因此才会让人感觉南辕北辙。
宛如海中的冰山,只通过小小的棱角,难以想象下面所静谧沉睡的庞然大物。
经历过多少痛苦和磨难之后,从不曾被击倒,也不会认输,哪怕面对整个世界的苦难。唯有这样的人才会拥有如此熠熠生辉的灵魂和眼神。
但他面前,却只是一个刚刚十八岁的年轻人。
哪怕只是雏形和轮廓,依旧令他感觉到震惊和讶然,倘若不是槐诗所有的履历都没有伪造的可能,他几乎要以为这是哪个深渊里爬上来的怪物。
正因如此,他才会拿那个只流传在天文会的高层之中,却并不是鲜为人知的传闻来进行试探。
果然,结果令他很愉快。
哪怕是再怎么不得了的人物,也恐怕难以接受如此不可思议的消息吧?
也唯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够从槐诗瞠目结舌的样子察觉到:啊,站在自己面前的果然还只是一个年轻人。
一个恶作剧。
难得的,叶苏竟然在一个年轻人的面前,起了久违的童心。
“没想到吧?”
他神秘地微笑了起来:“这在象牙之塔里,知道的人也并不算多……虽然确实是有很多传闻,不过就很少有人知道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你确定?”槐诗依旧还是难以置信:“为什么……命运,咳咳,我是说命运之书,会在这里?”
“这里毕竟是象牙之塔啊,曾经理想国的一部分。在天国陨落之后,象牙之塔是最先抵达现场的部门,正因为这样,才能够保存下大部分理想国的遗产……虽然其中大部分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但毕竟也是曾经过去的纪念。”
“不对啊。”
槐诗终于反应过来:“天文会难道不会拿走么?那可是命运之书啊,天国谱系的源典和象征……天文会能眼看着流落在外面么?”
“emmmmm……其实我也是从校长那里听说的。”叶苏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说:“命运之书,其实并不是天文会的财产,确切来说,应该是历代会长作为礼物而进行传承的私有物才对。
按照惯例,它应该是属于天文会会长的东西。因为除了会长之外,谁都没有办法动用。
但自从理想国分裂和前任会长失踪之后,天文会没有再选出会长来了……出于各种政治原因考量,那个位置一直是空悬。而具体的管理都是统辖局代掌。
选不出会长,外加诸多前代成员的反对,以及命运之书从来没有回应过任何人的沟通,导致它完全变成了一件吉祥物。
况且,天国都已经没了,要命运之书也没有什么用对吧?”
叶苏解释道:“由于校长的一力主张和强硬的态度,命运之书就被留在学校的图书馆里了,每一位被授予正式教职的老师们都有机会去观看。
这个虽然不是什么大秘密,但大家一般都不愿意多提,毕竟曾经的荣耀也是今日的耻辱,你可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说啊。”
“嗯?”
槐诗瞪大眼睛,狐疑地端详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总感觉他在偷笑。
“那你为啥告诉我咧?”
“我这不是不拿你当外人么?”
叶苏和煦的微笑着:“你就当作老前辈的提点和关心不就是了?况且,你不也是天国谱系的成员么?早晚都有机会见到的,就当我是提前知道了消息向你卖个好吧。”
作为一个成熟的社会人,叶苏毫无任何羞愧的掩饰了自己刚刚的恶作剧,和只是想要调戏新人的恶趣味。
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
槐诗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可心里却始终记挂着叶苏所告诉自己的消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乌鸦。乌鸦也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槐诗。
槐诗:咋回事儿啊?那咋办啊?达瓦李希这个在冒烟啊!
而乌鸦的回答更加言简意赅。
——不知道,没头绪,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而叶苏已经微笑着起身,提起了行李。
“车已经到站了。”
他说:“我们快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