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赤手空拳。”罗老冷淡地说:“用你那半桶水的兵击技巧砍的人越多,也只不过是在歧路上越走越深罢了。
对付那种货色,入门的鼓手和禹步就足够了。”
“说得轻松,毕竟是个三阶呢。”
槐诗脱下外套丢在椅子上,踏入了上升的电梯之中,“我尽量吧。”
“尽量?呵……”
随着座椅的上升,老人出现在了最上层的观看席上,隔着玻璃,低头俯瞰着场中渐渐走出的两人。
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啊,小子。
他幸灾乐祸地笑起来,饱含期待——这可是他精心挑选的对手,不论是圣痕和作战风格对槐诗而言都是完克。
抱着轻慢的心态去对敌的话,可是会死的……
……
……
当槐诗随着站台一同升起的时候,便自开启的大门之外看见了那一道舞动的黑暗,无数狰狞睁开的眼眸之中闭目伫立的中年人。
“竟然是个年轻人吗?”沃克·卡罗尔轻声感慨,咧嘴微笑起来:“为何不珍惜生命短暂呢,年轻人,将珍贵的生命浪费在这种地方进行豪赌,实属不智。”
“虽然我觉得判决书都快有好几寸厚的人说这种话会有什么道理,但我得说,你说的挺对的。”
槐诗缓缓上前。
赤手空拳,凝视着自己面前的对手。
毫无疑问的三阶,哪怕是虚弱状态也依旧散发出令人恶寒的源质波动,在全盛期间恐怕是随时可以抵达第四阶段·星锑的强者吧?
届时便是天渊之别,不论槐诗如何徒劳努力都无从胜利的强者。
可哪怕如今,也依旧带给槐诗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死亡预感从一开始到现在都疯狂地尖叫,提醒着他面前敌人的威胁。
“正因为生命珍贵,所以死亡才拥有价值,不是吗?”
无数眼眸的拥簇之中,闭目的沃克轻声笑起来:“宛如春天的花儿那样绚烂,宛如秋天的落叶那样的凋零,这就是生命之美,必须郑重品鉴。”
“恩,我看出来了。”
槐诗垂下眼睛,不去看他的源质中缠绕的那些沸腾的情绪,那是宛如黑暗大釜一般的残酷景象,无数人的绝望和痛苦编制而成的地狱。
“四百七十一个人。”
沃克忽然说道:“一共,四百七十一个。”
槐诗没有说话,只是活动着身体,好像运动员上场之前准备热身的那样,拉伸关节,放松肌肉,对他的声音恍若未闻。
可沃克却滔滔不绝了起来:“他们之中每一个都是绝妙的作品,每一个生命消逝时候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壮美,年轻人,你一定能够体会到吧,那种随着意识的破碎,源质升腾而起的景象。
一个人的一生,所追求的所有都化作烟云一样的泡影缓缓升起,转身即逝……所谓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所残留下的,不过就是如今你所看到的这一副景象。
倘若令你厌恶的话,我表示遗憾,但不会后悔。不,你应该能够和我一样,体会到这种美的,对不对?”
槐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面无表情。
黑暗中,他咧嘴,轻笑起来:“那样平静又高远的眼神,啊,真是怀念,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在边境才对,不,你天生就是被边境之外的世界所选择的人——纯粹以质而言,你的灵魂实属我平生仅见,不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抵达那么纯粹的地步,真是让人嫉妒啊。”
“说完了?”
槐诗俯下身,摆出了冲刺的姿势,“那我们开始办正事儿好不好?”
“我只是试图想要让你理解而已。”
沃克微笑着,耸肩:“能够在这监牢中同你这样美妙的魂灵相遇,我是多么的——”
下一瞬间,黑暗井喷,无数睁开的眼眸彼此碰撞,交融,到最后形成千百个眼珠重叠在一处的古怪畸形眼眸,灰色的光芒向着槐诗喷薄而出。
那是仿佛来自妖魔的眼神那样。
带着难以言喻的疯狂、混乱,还有……
“——感激!”
而那一瞬,槐诗,已然消失在原地。
随着破空的巨响,脚下的运动鞋轰然破碎,撕裂的裤管之下,浮现出宛如水波涌动的肌肉,将精纯而精妙的力传达至脚下。
紧接着,腾空而起。
如今的他还做不到咫尺之间转折如意的自由变向,在肌肉老头儿的压力之下,他只能专心研究长距离的加速,在记录中炸断了好几条腿之后,堪堪抵达了入门的程度。
一步十米,瞬息之间。
禹步无愧极速之名。
而槐诗,业已从天而降,手掌向着沃克的面孔按落,猛然收紧——在手臂上,筋肉震动的声音好像琴弦那样,迸发尖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