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被整个撕裂了一样,她未曾落地,便已经碎成了好几截。
苍白的面孔呆滞地凝视着天花板上的裂缝,直到最后一瞬间,直到死亡到来之前,嘴角还残留着那一丝槐诗未曾得见的微笑。
温柔地就好像是清晨的露水那样,轻盈地要在阳光之下蒸发掉了。
槐诗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他抬起头来,看着那个来自埃及的法老王。法老王也在看着他,带着不止是关怀还是嘲弄地微笑。
“我看你好像被那个女人挟持了的样子,过来帮个忙,没关系吧?”
漫长的沉默里,槐诗的手掌握紧又松开。
许久,他抬起头,露出了感激地笑容。
“没有。”他深深地低下头,“谢谢阁下的援手。”
“那就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法老王欣赏着他感激的样子,愉快地大笑起来,向着地上的猫招手:“走了,斯芬克斯。”
猫恋恋不舍地舔舐了一下带着余温的血,转身随着主人一同离去了。
只有槐诗还站在原地,保持着鞠躬感谢的姿势。
许久,许久。
他轻声说:“艾晴,我一定要杀了他。”
……
当槐诗再次回到现场的时候,审判已经不了了之。
因为没过多久就有人发现,犯人意图逃跑,然后被法老王亲手杀死了。虽然没有能够以黑暗世界的名义判处海拉死刑,但也没有人胆子大到跑到法老王面前说你这么做太扫兴了,大家还没乐呵乐呵呢。
欺软怕硬,黑暗生物们绝对都是专家。
况且,被圣灵谱系围剿了这么多年之后,品德高尚的恐怕早就死光了。小说里经常会出现的教皇是个坏鬼,黑暗生物个个都是英雄豪杰们的事情十有八九都不会出现。
他们只是一群惊弓之鸟而已,甚至被吓破了胆,看到了一个信徒出现在船上就尖叫着想要喊妈妈。
新世界真得会给他们容身之处吗?
槐诗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空空荡荡的审判台,转身离去,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抱歉,那个房间有点脏,我就到你这里来了。”
在窗前的椅子上,低头看书的少女抬起眼瞳,银发在汽油灯的照耀之下泛起金属色的辉光。
正是海拉。
槐诗呆滞地看着她,嘴唇开阖,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你不是……”
“‘二重身’的把戏而已。”海拉歪头看着他:“你没遇到过么?”
二重身,doppelganger。
其意为外形相似的二人,可以直接理解为二重身或者二重存在——简单来说,就是同是存在着两个一摸一样的人的现象。
自记忆至面目,没有任何差别。
难分彼此。
自埃及至罗马,可以类似的传闻无处不在,衍生出的恐怖传说更是数不胜数。
而对于升华者而言,则是一种罕见的技巧,通常只有‘学者’们会去试图研习这种将灵魂镜像寄托在傀儡之中的把戏。
毕竟很少有人能够一心多用,同时操控两个身体,而且属性符合自身灵魂的材料往往太过稀有,而且制造起来也麻烦务必。
由于材质和先天局限,甚至无从提供更强的战斗力,只不过是一个能够方便同时进行两件事情的马甲而已,甚至还有更方便的替代,因此除了极少数的领域之外,很少有人会去研究这些东西。
槐诗愕然地凝视着面前的海拉,忍不住上前,伸手小心地点了一下她的肩膀:“你……真的没死?”
似是不适应这种亲密的接触,海拉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再踩你一脚……保证和你脸上的鞋印是同一个尺码。”
“免了免了!”
槐诗忍不住伸手想要擦脸,可擦了半天却看不到什么污垢和灰烬,这时候才看到海拉那一丝宛如露水一般轻盈地笑意。
他咳嗽了几声,坐在了床边,小心地问:“那……我们这算是朋友了吧?”
“不算。”
海拉摇头,平静地说道:“反正离开这条船之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了,没必要建立起这么亲密的关系。”
她说,“只要不做朋友,什么都好。”
槐诗茫然。
“如果你变成了我的朋友,我就要开始防备和警惕你了——”她凝视着槐诗的眼睛,好像述说真理那样告诉他:“否则你就会背叛我,在我最信任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