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前些日子不是归净之民搞幺蛾子么?”乌鸦不好意思笑了起来:“你在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就自己悄悄地掺了那么一小手……”
所以就是你暗搓搓地在后面悄悄偷人家的战利品对吧?
乌鸦摇头,正色说道:“我只是捡了一些不要的东西,怎么能叫做偷呢?”
“……”
槐诗正准备再说句什么,眼前忽然再度一黑。
这一次是真的一黑了。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失去了心跳,脉搏停顿,感觉不到呼吸,也感觉不到四肢和其他。
仿佛瞬间被抛入了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永恒沉沦。
可紧接着,在极其幽深的黑暗中,有一点火花迸射而出,停滞在虚空之中,缓缓壮大。
化作了一点火光。
火在燃烧,光满散发,照破一切黑暗,将槐诗彻底点燃了。
他化作了火。
旺盛地燃烧。
那一点火光在弹指间壮大了无数次,又紧接着迅速坍塌收缩,到最后,难分辨清楚那究竟是不是火焰了。
只是零星一点宛如尘埃的光芒里,仿佛蕴藏着整个世界一样。
无数变化自其中涌现,不断地碰撞,迸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光芒。精密到宛如钟表一般,无数齿轮一般的火焰形成了严格到每一个变化的机械现象,千万缕汇聚一处,到最后形成这一点精妙繁复到肉眼难以洞彻的纯白之火。
它在升腾、熄灭,重生,乃至穷尽一切变化。
仿佛钻木而取,又好像是雷霆撷取着从天而降,宛如粘稠的黑色石油被高温点燃之后升腾,又或是来自与一点细微的碰撞,化学物质的彼此激励、亦或者星辰坍塌所迸发的烈光,亦或者自巨龙的口中喷出……
槐诗在一瞬间仿佛诞生了无数次。
穷尽了世上一切火焰的起源之后,他成为了火的一部分,他是一团等离子体,他是能量的梯度场、他是一道放射向四周的能量波、他又变成了电离之后所发成的现象……
他仿佛是物质,可又不具躯壳。
他好像是传说,可是却在尘世间蔓延,带来了光和热。
到最后,槐诗终于恍然,它究竟应该如何去命名。
这是奇迹。
——是奇迹在变化和诞生时所留下的余烬。
那一瞬间,他自火中苏醒,睁开眼睛。
再无需解脱者之尘,一瞬间,他便进入了阴魂形态,感受到无穷尽的黑暗中有劫灰之火喷涌而出。可往日桀骜难驯的火焰,此刻却仿佛他的一部分,驯服又静谧地流淌在他胸前的裂隙之中,焕发出熔岩旋转一般的光芒。
当收起了火焰之后,他终于彻底的化身为了黑暗。
在灯光照料不到的桌子下面,他竟然发现自己双腿的轮廓开始渐渐稀薄了起来,好像即将融化在水中的墨一样,渐渐模糊。
黑暗变成了他的外衣,将他的躯壳隐藏了起来。
“进度不错。”
乌鸦赞许地颔首:“等什么时候你伫立在黑暗中,能够消失不见的时候,阴魂的圣痕就彻底成为你灵魂的一部分了。”
“站在黑暗里别人看不见?这有什么用吗?”
槐诗被忍不住被逗笑了:“只要黑一点,谁都看不见吧?”
“那么红外夜视呢?源质感知呢?还有数之不尽地各种探查方式呢?肉眼只不过是最常见也最为容易受到欺骗的一种观察方法罢了。”
乌鸦的眼神又变得像看二傻子一样:“不要不知足啊,混账。这个天赋的名字叫做‘黑暗风衣’,随着你进阶三阶,会变成地狱行者,到了五阶,就是幽深庇佑所——只要你愿意,黑暗会像是堡垒一样耸立在你周围,为你抵挡一切攻击……”
槐诗听了顿时心驰神往,不过这一次他长了心眼,问道:“那我啥时候能到五阶啊?”
“这可就难说了。”
乌鸦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移开了视线,然后换了一个话题:“记录碎片带给你的成长,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吧?”
“倒是还有,给我一颗解脱者之尘。”
槐诗接过了白色的水晶颗粒,丢进自己胸前的窟窿里,肉眼可见的,沉浸的黑暗暴动了起来,仿佛引擎轰鸣运转。
可这一次却没有丝毫地火焰从圣痕之中泄露出来了。
不再徒劳地试图从外部封堵,槐诗尝试着压制两者反应的规模——也就是解脱之尘燃烧的速度。
原本根本无法控制地反应程度此刻竟然也得心应手。
轻而易举地就将解脱者之尘自内而外地分成了十六层,一层一层地逐步爆发,将力量局限在自己掌控的范围之内,也将燃烧的过程延长到极限。
极限时间在他的估计中,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
除非是遇到什么大型战争,否则在平时的冲突和遭遇战中,半个小时完全已经足够了。现在的他,甚至可以控制着它将半个小时的火力一次性地爆发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