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和白奎聚餐,全因丛蕾躲避的姿势似曾相识,他才注意到她,从小丛蕾就爱耷着颗圆脑袋,生气也耷,害怕也耷,害羞也耷,有段日子她特别讨厌他,每回见到他只露个下巴,让他更想欺负她。
但她的穿衣打扮太过陌生,他难以确定,后来去调了监控,认出高康这个老熟人,找他打听一番,才约了这顿饭。
到正式见面前,冷千山都不愿相信“温韵”会是丛蕾,她褪去了婴儿肥,挂着一层虚浮的笑,眼梢上挑,不是那种踏实的笑法,溢着成人式的妩媚,冷千山道:“你长变了。”
丛蕾听出来他是有意约她,心下欢喜,脑子一抽,说道:“做了微调。”
冷千山表示明白:“整容了。”
“不是,微调,”丛蕾比划道,“就是下颌缘提升。”
“那就是整容了。”
“不是整容……”
“闭嘴。”
冷千山一声令下,丛蕾顺从地闭了嘴,他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避开她的眼神,把玩着指间的戒指,缄口不语。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想认识段鼎泽,你不如来找我。”
他们一起开口。
丛蕾愣住:“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冷千山神色冰冷,又道,“我不是你偶像么,我过得怎样你不知道?”
“我、我没有想认识他……”
“嗯,你没有想认识他,你只是单纯的拿钱陪人吃饭。”冷千山原本不想戳破,他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克制,然而没了旁人,他再也无法伪装平静,“听说你现在混局,一万块就能买你一顿饭?”
丛蕾懵了。
“一万块,”冷千山陡然提高了音量,“你一万块就把自己卖了!”
丛蕾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说:“我没有卖!我、我……”
圈内出席饭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临了这一刻,她却找不到任何语言为自己开脱。
见她支支吾吾,冷千山的怒火直往天灵盖冲:“没话说了?不狡辩了?我说得有没有错?”
他看着丛蕾无地自容的样子,唰地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温韵,二十四岁,演员。”
“假名字,假年龄,假身份!满嘴的谎话,陪人吃饭就是演戏?你算是什么演员,商务演员?!”冷千山咄咄逼人,“丛蕾,你现在可真能耐!”
“商务演员”这个词,的的确确是刺痛了丛蕾,她眼里见了泪:“我也、我也有拍戏的,只是最近没进组……”丛蕾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才改小了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