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吃得好,一天才有劲。消费者都是喜新厌旧的,及第粥再好喝也架不住天天来。
林绣深表同感,从前自己一直喝豆浆吃油条也有厌烦的时候。于是在小区门口找到家相对的“新”店对她来说是头回,可在街坊里,是实打实的一棵矗立不倒常青树。
糜子面、秫米面、油茶面堆在玻璃格子里,浮头贴上红色胶字。旁边摆黑芝麻、杏仁碎等等,有种杂乱的美感。祖传龙头大壶乌黑发亮,里头的水温极高。
大师傅得是顶威武粗壮的,红衣裳下隐隐露出的手臂有普通人两只合起来那么粗,紧绷的肌肉像牛皮鼓面一样闪着猛劲。
壶嘴旁小气笛跟安了个口哨似的,“呜呜”直响,据说壶心炭火能把水烧至一百余度。
偌大紫铜大壶,一手掀起,顷刻间水滚汤熟。
林绣这才明白,普通人还真干不了这个可谁让自己不普通呢。
想着从前旧事,她愈发坚定了亲手做茶汤的想法。不知道此朝有没有避讳龙,因此退而求其次,买把馄饨挑子最爱用的大茶壶。
天光乍亮,早起的鸟儿已经吃上饭,早起的人们也开始活泛起来。
苏柔在门前支起口黑亮亮的大油锅。豆皮卷圈抹面浆子糊好两头,一个接一个地跃入清油,浮起就捞出。抹上辣椒油或者甜面酱,趁热吃香的很。
卷圈与茶汤应是绝配。不过也有人爱泡着枣花糕吃,认为连着枣皮的白馍天底下最甜。林绣对此不屑一顾,甜的配甜的怎么能入口呢。
麻婆在脚店住了几天,一切打点周全,准备动身回津。临行前不忘再回来看看自己的小店。
毕竟几十年的感情了,她摸着门前的台阶,有些感慨。不过再看看忙出忙进的林小娘子,又笑起来。也罢,总要给年轻人机会嘛。
这新品吸引不少附近的居民,尤其是早早起床,拎鸟笼踱着小方步刚转悠回来的。盛京土著说话语调夸张的可爱,林绣听了总忍不住发笑。
“瞧您这饿得五脊六兽的,快请进来垫补着。”
听他们说话,还有点郊县味道。终日闲闲,气色也好,笑声都中气十足。林绣羡慕着,赶紧把两位迎进来。
端上茶汤,两人都有点惊诧,是黄澄澄厚墩墩的一碗。浮头佐料极丰富,红糖、山楂、黑芝麻、白糖、葡萄干、花生碎、青红丝,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再一喝,更是瞪圆了眼。
“若能来满满一碗嘎巴菜”老先生对着大粗瓷碗很是动容。
“沿碗边淋上麻酱和腐乳汁”老友同样满足地摇摇头,“简直人生无憾呐。”
他四下一环顾,声音有点颤抖,“敢问厨子是哪位?”
莫不是吃得不好?苏柔放下抹布冲出后厨。
“不不,好得很,实在是好。”老先生又喝了一口,感叹道,“这才是茶汤味。”从前在京城吃到的,不是寡淡如水,就是齁的糊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