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许志民一家三口站着,四周还有不少村民张望。本来贺暝家地处偏僻,不至于有这么多人,但李桂霞一路骂骂咧咧地过来,气势汹汹地吸引了不少人,正是吃饭的时间,大家都端着饭碗出来看热闹。
“有什么事?”贺暝问。
被贺暝黑沉沉的眸子看着,李桂霞和许志民齐齐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想退缩。但一想到房子,李桂霞就强鼓起勇气,叉腰大声道:“把许棠还回来!”
“还回去?”贺暝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还回去好叫你们打他骂他虐待他,不给他饭吃?!”
“那是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
贺暝沉声道:“我还就管定了。”
“你...”许兰戳了一下李桂霞,让她妈闭嘴,然后上前一步,微笑道:“贺暝,按年纪我该叫你一声贺大哥,好多年没见了,你没参军时,我们还一起玩过呢。”
许兰穿着杏黄色的的确良衬衫,配浅绿色的裤子,头发编成一条黑亮的辫子,穿着整洁再加上长相清秀,一下子让人眼前一亮,收获了不少好感。
“不愧是念过书的,说话多好听。”
“听说成绩可好了,回回第一名,以后没准能进城上班呢。”
“长得也水灵,十八了吧,该寻人家了,给我侄子介绍介绍。”
村民们交谈的声音传入耳中,许兰笑意更深。贺暝却完全不吃这一套,面无表情地说:“我参军前你才八岁,我不觉得我会和你一起玩。”
套近乎失败,许兰笑容凝固,随即解释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贺大哥,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我爸妈不可能会虐待许棠的。”
“许棠身上的伤痕我看的清清楚楚,不是被虐待的,还会是什么?”
许兰面色不改,“贺大哥你和许棠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天,应该也知道他走路总是摔倒,磕在石头上留下青青紫紫的伤口都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村里的孩子调皮淘气,挨打是常有的事,我小时候也挨打。但要说虐待就太严重了,许棠好歹是我大伯家的孩子,是我堂弟,都是一家人谁会虐待一个孩子呢。”
周围的村民本来都认为许棠是被虐待的,但如今听许兰的话竟觉得有些道理。是啊,谁家的孩子不挨打,他们自家的正常的孩子都调皮,那傻子听不懂话岂不是更难以管教,打骂几下也是为了孩子好,怎么能算是虐待?
许棠在屋里听着他们的对话,气得发抖,死死盯着许兰,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太深了。在原主的记忆里,他最害怕的不是李桂霞,也不是许志民,而是这个虚伪的堂姐。
许兰总是表面挂着温柔的笑意,在外人面前装的善良温顺,甚至还会在李桂霞打骂许棠时阻拦。可只有“许棠”知道,这个堂姐会在没人的时候,用她那双纤细雪白的手,狠狠地掐他大腿和腰侧,都是衣服盖住的地方。“许棠”要是哭,就会被掐得更狠,一道道鲜红的血凛子,让“许棠”害怕得捂住嘴。久而久之,留下了浓重的阴影,就是再怎么被人欺负,“许棠”也不会哭了。
原主是傻子,他那点脑容量再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什么堂姐会在外人面前和私底下判若两人,为什么有时对他好,又有时打他。但是活了两辈子的许棠明白,这个许兰应该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就像后世那些虐猫的人,往往都是看上去斯文腼腆,实则内心扭曲到要通过虐待小动物获得快感。
在许兰心里,原主恐怕就和一只小猫小狗差不多,高兴就逗一逗,不高兴就打一顿。所以得知“许棠”离开了以后,才会如此着急,不只是担心家里没有房子住,更担心以后没有趁手的玩具供她使唤发泄。
“系统,书里许兰的下场是什么?”
系统:“因为‘许棠’一开始就死了,所以没有后续的故事,书中也没有提到许兰。”
许棠愤怒地捶了一下炕,气息都不稳,穿着鞋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许是一股怒气撑着,他竟然没有摔倒,一路走到了门外。
凌渊看见他,赶紧抓住,“出来干什么?”
李桂霞看见许棠,又打量着他身上的新衣服,心里又嫉妒又惊喜。嫉妒是贺暝竟然对一个傻子这么好,还给他做新衣服,惊喜是,只要许棠跟她回去,这些好东西就都是她的了,没准还能再敲贺暝一笔。
“许棠!跟我回家,你老在别人家待着算怎么回事?”
许棠没看她,盯着许兰。许兰也看着她焕然一新的小堂弟,被好好养了几天,那张小脸长了点肉,原本磕碰的淤青也消了,看上去更加白净俊秀,让人忍不住心生妒忌。但再好看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傻子,只是更漂亮的“玩具”罢了。
许兰眼睛微微弯起,唇角上翘,露出一个很温柔但很刻意的笑容,“糖糖,半个月不见了,姐姐好想你,到姐姐这儿来啊。”
许棠一步步向前走,然后在贺暝身旁站定,攥紧了拳头,带着十二分的怒气,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说道:“不。你、坏人,打我!”
四周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