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萧芜的秉性脾气,自然是同意了。
过程的惨烈自不必提,可惜的是,谢春山并未履约,他所谓的放宋小鱼出宫,是当着萧芜的面,将他推下了百步亭。
百步亭下,万丈山崖,黄鹤之飞尚不得过,何况活人?
于是,萧芜只听见了少年渐渐消失的惨叫。
文案中说,平芜君面无表情,眉间清冷如寒山的雪,可他十指刺入掌心,攥了一手的鲜血。
谢春山见状,抚掌而笑:“仙君莫要用如此表情看我,百步亭下不是无妄宫地界,他既然出去了,自然也能算作‘出宫’”
到了如此境地,除了接过疯药师的功法,萧芜再无路可走。
他到底是已臻化境的奇才,短短数月,修为扶摇直上,即使内伤外伤,身上还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功法隐患,也足够躲开薛随等人,于清辉冷月中,自百步亭翩然而下,在鸟雀虫蚁中收敛了宋小鱼仅存的余骨,独自离宫。
谢春山震怒,然而萧芜一走,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无妄宫主纵有千般本事,也无可奈何。
再见面,便是下一次仙魔大比了。
好事者感慨,说是上一回仙魔大比,正道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萧芜撞上魔道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谢春山,谢春山一剑惜败,在肩胛之上留下了寸长的伤疤,悠悠二十年过去,谢春山成了无妄宫主,执掌魔门,平芜君却了无音讯,不知是否死在无妄宫的某处,成了无名荒冢。
然而,就在大比落幕,之时,却有位帷幕遮面的男子翩然落于擂台,手提三尺长剑,指名道姓要挑战谢春山。
谢春山垂眸瞧这不知死活的挑战者,见他通身围绕死气,显然是修的魔门功法。
依照魔门的规矩,宫主之位能者居之,谁要是能杀了谢春山,谁就是下任无妄宫主。
谢春山自然同意。
他们在擂台之上过了百余招,刀光剑影,山河动摇,最后,那人挽起长剑,利刃刺破皮肤,沿着二十年前的伤口,噗嗤一声,贯穿了心脏。
谢春山不可置信的盯着胸口,满目茫然,最后在极端的痛楚中委顿于地,他睁大眼眸,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那人没有搭话,谢春山却从剑气纵横的缝隙里,看见了帷幕下的面庞。
一张清冷矜贵的面容。
平芜君。
这个浑身死气的魔修。
大股大股的鲜血从胸腔泵出,将无妄宫主华贵纷繁的袍子染成赤红,谢春山唇角溢出血沫,他瞳孔放大,眸中全是不可置信,嘴唇微微蠕动,想要说话,却只能在喉管发出破碎的气音。
谢春山想问:“二十年前,你手下留情了?”
一模一样的剑法,一模一样的位置,二十年前的一道伤疤,落在二十
年后,却成了致命的伤口。
彼时的平芜君早没了二十年前温雅平和的模样,他的眉间全是倦意,抬手收了长剑,算是给这些年的纷争做一个了结。
“彼时我们都年少,试剑而已,无需你死我活,但现在……”萧芜垂眸看他,琉璃色的眸中空茫一片,依旧是清冷的模样,气质却如出鞘的利刃,含着滔天的戾气。
他冷淡道:“谢春山,你该死。”
谢春山,你该死。
至此为止,谢春山的戏份正是落幕,完成之后,谢枢将返回二十一世纪,继续他平淡的生活,而萧芜留在游戏世界,隐姓埋名,做了终南山一位无门无派的散修,终日闲云野鹤,养花种草,偶尔遇上山间迷路的、有仙缘的小弟子,便信手指教。直到数百年后,游戏正传的时间线开始,他才正式成为谢枢熟悉的那个萧芜。
听上去,谢枢的戏份不是很多了。
他等着疯道人摸进思幽阁,给萧芜送上心法。
至于那段废筋脉的戏码,倒是可以搪塞过去。
于是,等庙会和疯道人这段时间,成了谢枢难得的假期,他依旧每日装成宋小鱼,与萧芜谈笑,明里暗里却一直在观察疯药师的动静。
倘若那功法修行太疼,谢枢便装成宋小鱼,给萧芜留几剂麻醉的方子。
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疯药师他……没有动静。
谢枢等了一天,两天,三天……五天!等到再过几天庙会都要开始了,疯药师依旧毫无动静!
谢枢66:“?”
他们聚在一起,将剧本翻来覆去,剧情时间写得明明白白,就该是现在了。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谢枢的身份不方便进药堂排查,于是66一个系统,鬼鬼祟祟的溜了进去。
一天后,它表情古怪的回来了。
谢枢:“情况如何?”
66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后丧气道:“宿主,你还记得你在百步亭吓吴不可,挥的那道气劲吗?”
谢枢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66:“疯药师当时刚好在被你炸的那座山上采药……嗯……他被炸了一下,腿摔断了,正躺床上,半死不活呢。”
“……”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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