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目瞪口呆:“有这回事?我怎么记得原文这一段谢氏被打得找不着北来着?过两个月还要遭遇股价危机濒临退市,就这样,它还能抢占市场份额吗?”
它感慨:“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谢远海还挺老谋深算的啊。”
“……都说了别乱用成语。”
谢逾按住喋喋不休的系统,对着沈辞颔首,附和道:“确实如此。”
协议签过,沈辞明显放松了下来:“条件我都写清楚了,你想买车,买表,包括日常一应消费,都可以走我的账。”
协议挺厚一册,谢逾粗略翻了翻,比他当时给沈辞的好上不少,那些离谱的要求,比如字母,□□,一个也没。
协议一人两份,各自收好,沈辞了却一桩心事,起身:“我先回宴会,过会结束你等我一起走。”
沈辞是宴会中心之一,他确实不能停留太久。
谢逾替他拉开门,动作颇为绅士:“请。”
小包厢一时安静下来。
谢逾翻出手机,系统在他旁边左转转右转转,狐疑:“真的不走吗?”
谢逾闲闲翻页:“碍着你做下一场任务了?”
“那倒没有。”系统嘀嘀咕咕,“我也算是放假了,下次找宿主我可得擦亮眼睛,我可不能找你这样的了。”
60分!天知道他为宿主付出多少,才拿了一个60分!
谢逾没空理他,径直看手机看得出神,系统好奇飘过去一看,发现屏幕上花花绿绿一片,又是鱼又是肉,还放着土豆和小葱
,一旁详细写着葱姜蒜的比例,教你如何焯水,如何去腥。
谢逾居然在看菜谱。
系统:“?你在干嘛?”
谢逾头也不抬:“学习小白脸的自我修养。”
“……?”
谢逾继续翻书:“协议都签了,这是我职责之内。”
系统惊讶:“这协议你随时可以毁约的,你还真遵守?”
只要谢逾开口,他就能立马回去。
谢逾:“我乐意。”
谢逾不是傻子,多少觉察了沈辞的心思,可那时他只当是此间过客,没想长留,便刻意保持了距离,可真到了离开的时候,他却纠结踌躇了。
回了那边,再也没有人在病床前守着他了。
这点隐秘的心思摊开来说明白,就是舍不得,谢逾扪心自问,他有些舍不得一走了之,舍不得那些迁就和照顾,更舍不得……让大美人难过。
好在他向来是个洒脱的人,既然动了留下的心思,便做得好一些。
系统哑口无言:“……行吧。
谢逾记得沈辞的口味,他口味偏清淡,喜欢虾和鱼,做法清蒸或者白灼,以前带出去吃饭,就这两道菜下筷子最多。
大晚上了,新鲜的鱼虾难买,谢逾定位附近海鲜市场,给沈辞发短信:“我出去一下”
他一边打字,一边拉开包厢门往外走,而宴会中心的沈辞漫不经心的扫过手机,瞬间一顿,旋即蹙起了眉头。
两人没加好友,但沈辞想知道谢逾的号码轻而易举,这消息弹出来的瞬间,他就知道是谁。
沈辞轻声道失陪,在隐蔽处打开聊天框,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才压下去的焦虑卷土重来。
他想要提醒谢逾,他们签了协议,想要提醒谢逾股票转让还没完成,属于他的还没到手,还想要提醒他,他刚刚已经答应了和他一起离开……
但输入框磕磕绊绊还没打完,谢逾慢吞吞的弹出来一条:“今天宴会上的菜有点难吃,牛肉都老了,我们晚上加个餐吧?”
沈辞一愣。
谢逾继续慢吞吞:“其实我会烧饭,你要不要试一试?”
说完,谢逾又想起来沈辞吃饭挑剔,两人初次见面在酒店见面,他都怕那个模样了,还打断谢逾点餐,难养的很,于是谢逾补充:“我手艺还不错的,不比饭店差多少。”
他一直停在打字界面,沈辞那就一直显示他输入中,众星捧月的沈总就这么站在角落阴影中,盯着个破手机,手心微微发汗。
他不明白谢逾想干什么。
明明前几天还是冷淡疏离,相见不识的模样,因为一纸协议,转变如此巨大?
答应给他买车买表,谢逾就这么高兴?
也挺好,沈辞心道,他现在有的是钱。
谢逾拉好衣服下楼,全然不知里面的弯弯绕绕,沈辞没回,他还以为是没看见,便依旧慢吞吞:“你想吃什么?我看刀鱼上市了,最近挺新鲜,要不要吃?
”
刀鱼是洄游鱼,每年从近海洄游长江,只有一二月份见得多,现在吃,差不多赶上尝鲜第一批。
这玩意卖的贵,野生一斤大几千,普通商铺没有,得特意去找,谢逾平常也不怎么吃,但今天难得,他想买给沈辞试试。
沈辞飞快回复:“好。”
其实谢逾以为沈辞难养,那纯粹是误会,沈辞从小囫囵养大,吃喝都不挑剔,也不讲究,谢逾说刀鱼,他倒还不知道是什么。
于是谢逾趿拉着运动鞋去海鲜市场,精挑细选点了条肥美有活力的鱼,让老板一刀拍晕处理好后,用红色塑料带装着带回来,他不太喜欢那宴会的氛围,干脆进了停车场,盘腿坐进桑塔纳里。
谢逾给手中的塑料袋拍照,发过去:“买好了,两斤多重。”
片刻后,他又打:“我在停车场等你。”
楼上江城大佬们分位而坐,在股权上争执得唾沫横飞面红耳赤,沈辞悄悄点亮手机,看谢逾发的消息。
一张随手拍的照片,有着毫不讲究的构图和色彩,还有只露出半个身子、穿休闲服的谢逾,以及他手中的廉价塑料袋。
很普通,也很烟火气。
之前谢逾在幸福小区住了三天,沈辞就在隔壁陪了他三天。每天饭点,热腾腾的锅气从隔壁升起,葱姜爆炒后的香气弥散开来,鸡汤或排骨汤在瓦罐里咕嘟嘟的冒着泡,而沈辞吃着酒店配餐,明明都是昂贵的食材,一道买上谢逾无数道,可他就是很想尝尝谢逾锅里的味道。
没想到签订协议的第一天,便有了这样的机会。
沈辞斟酌着开口:“我住酒店,没有锅灶,可能没地方做饭?”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显示谢逾输入中。
他慢吞吞的打字,车上暖洋洋的开着热风,手指蜷缩在大衣里不愿意伸出来,谢逾一个一个字的敲,全然不知屏幕对面的焦灼。
像是过了一瞬间,又像过去很久,谢逾:“来我家行不行?是我妈买的老房子,可是条件有点差,你不一定习惯。”
“……!”
沈辞当然不会嫌弃,他等了片刻,让消息显得不那么急切,显得高冷又矜持,才点击发送:“可以。”
场上的博弈还在继续,短暂回复过后,沈辞不得不将大部分精力放回来,期间不断看表,眉头越皱越深。
回想之前的那些年,沈辞向来走得晚,高中晚自习,他是班上走得最晚的,本科研究生做实验,他是实验室走得最晚的,后来进了罗氏,也是加班最晚的。只因奶奶住院后家徒四壁又空旷寂静,夜深人静时,家就是个空洞的墓冢,连点人气也没有,与其回家苦熬,倒不如在公司学校多留。
可现在,回忆起幸福小区那升腾的水蒸气,他就不想和一群老橘子皮空耗了。
这是沈辞有史以来,最想下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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