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气头上，她忍不住抱怨道：“你说你爸妈在那混那么多年也没留下什么，搞得现在……”
话还没说完，秦筝的脸彻底冷下来，手一挥将她面前的餐具摔到地下，“出去！”
茶水淋湿刘爱华的衣服，她立刻不干了，“我说你这臭丫头知不知道尊重长辈，我说错了？不都是事实？你爸妈一辈子什么都没干成，就留下你这么个累赘，我们好心收留你，你这个白眼狼长大还恩将仇报，有没有良心？给你弟弟出钱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你舅舅住院半年多了，还不是因为你鬼混的那个男人！”
秦筝气的发抖，说她什么都可以，但她爸妈是她的底线。
她的面上覆了一层寒霜，“我让你出去！”
站起身来一步步逼近刘爱华，她的眼眶泛起不易察觉的红，声音微颤，“我告诉你，再不走，不但林宇阳没学上，林建国也别想在医院住。”
“保镖和司机就在外面，你再留下试试？”
刘爱华还想说什么，林宇阳忙拦住她，扯着她往外拉。
人走之后，秦筝坐回椅子上，刚好接到梁佩茹的电话。
“阿筝，我在家里等你，还有多久到？”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秦筝低声说道：“梁姨，耽搁了一点时间，十几分钟到。”
梁佩茹独居，秦筝到的时候，她正在单元门口等着，“阿筝，快来，饭已经做好了。”
进家坐到饭桌上，梁佩茹细心地发现她的眼眶红红的，“怎么了？”
“刚碰到我舅妈了。”秦筝答道。
提起那一家人，梁佩茹的眉头蹙起，说话难得的不客气，“那一家子都不是东西，别理他们，之前还去学校找校长闹。”
星城中学倒闭的事情已经上新闻，但秦筝没想到那么快，她忍不住问道：“学校真的开不下去了吗？”
“招不上学生，没办法。”梁佩茹叹了口气。
秦筝垂眸，说道：“梁姨，我想再回去看看。”
晚上八点钟左右，秦筝来到星城中学门口，这个时间早就没什么人，她从侧门走进学校，依次去了教学楼、实验楼和宿舍，最终来到实验楼的舞蹈教室。
拿出钥匙开门，秦筝想把灯打开，却发现这件屋子的灯已经坏了。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线不够亮。
最后一次来这里，秦筝的手握了握，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去年来过一次，这里被梁佩茹打扫的干净，保持原来的样子。
走到那面大镜子前，秦筝像以前一样坐在这个位置。
上高中的时候，她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练完舞蹈就在这边坐着发呆。
星城中学对她来说就是半个家，她父母在这里工作了一辈子，连她自己都是因为高中住进学校才摆脱林建国他们一家。
她在宿舍可以不用挨骂挨打，什么都不用担心地专注学习。梁姨辟了一间舞蹈教室给她，在这里她第一次有了独立的空间，跳自己喜欢的舞蹈。她也是在这里遇见萧亦城，追着他的脚步变得优秀，考上锦安大学。
从小到大，星城中学是唯一一个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地方，她对这里有这极强的归属感。
秦筝双臂抱膝，将自己蜷缩起来，脸埋进膝盖，眼泪无声地往下掉，裙子被沾湿。
可是，怎么就没了呢？
永南街的家已经没了，连这里也即将消失，学校会被推倒，或许变成商厦写字楼，总归不会存在。
秦筝一个家也没有了……
黑夜里只有手机的手电筒灯光，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秦筝的鼻子一吸一吸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手机响了一下，她以为有信息，拿起手机一看。
各个软件推送新闻，将近十来条：启明总裁萧亦城接盘星城中学，任星城中学校长。
没反应过来似的，秦筝的双眼微睁，又看了一遍。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她抬起头，看到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
萧亦城快步走过来，蹲在她面前，神色略显匆忙，“怎么跑这里来了？”
情绪大起大落，秦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低声哽咽道：“我以为这里要没了。”
拿出一张纸巾，萧亦城倾身替她擦拭眼泪，声音放缓，“别哭。”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冽又让人放松，粗粝的指腹略带笨拙地在她脸上擦拭，动作却是极其轻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瓷瓶，“别哭，给你守着这里。”
秦筝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越哄越想哭，肩膀一耸一耸的，她明明想点头说好，我不哭了，却止不住地啜泣。
轻叹一声，萧亦城将她揽进怀里，大手在她后背拍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他的动作温柔，抚摸着她的长发，脸颊贴在他胸前，秦筝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耳边听到的呼吸声沉稳又灼热。
低哑的声音传进耳廓，“秦筝可以随心所欲。”
心脏漏了半拍，秦筝的抽泣声止住，双目失神，一身坚实的盔甲被箭射得裂开。
她一直以为秦筝从来都不能随心所欲。
现在有人告诉她，她可以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