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收好钱,面上笑意粲然,“好嘞,我让人带二位上去。”他往里喊了一声,不多时,一位年轻的伙计走了过来。
走上阶梯的时候,风无谢听见那掌柜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头一回见有姑娘家这么主动的。”
他险些再次吐出血来。
身侧姜宜面色平静,没有一点波澜,仿佛没听见那话似的。
走到房中,姜宜关上了门,风无谢偏头看了下疼痛的地方,扯开了衣服,瞧见左肩处多出了两道伤口,像是活生生撕裂开的,还在不停往外冒着血。
“师兄,你怎么样?”
姜宜本想碰碰他,可瞧见那染红了衣裳的血迹,僵着手不敢动弹了,双齿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流了好多血......”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师兄......”
剧烈的疼痛感席卷了全身上下,风无谢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若是换做平时,风无谢会苦笑一声,觉得过去这一阵便好,大不了也就是过不去、一命呜呼了。
这些年,发生在他身上不好的事情太多,他早就信命了,天意让他死,他也抗拒不了。
可是如今......有小师妹在他身侧,他舍不得她,他不想就那样死掉。
好半响,姜宜才勉强镇静下来,带着一丝哭腔说:“我先去弄点热水来。”
她慌忙地跑了出去,风无谢苦忍不住,腥苦的红血从喉间涌了出来。他随意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踉跄着步伐往里边床榻走去,半躺了下来。
这种疼痛感和伤口,令他恍恍惚惚忆起一年前——他在寒冬之际,掉落到了后山的一处冰窟之中,被什么奇怪的小虫子给咬着了。第二日手腕多出了两道口子,快要断裂一般,止不住血,也止不住疼,让他快要窒息。
他昏迷了好几日,后来是他师叔木惟翻遍了古籍,弄了一些紫花藤的枝叶,碾碎后煎药喂他喝了几碗,才好起来。
他好了之后,翻看了一下那本古籍,看到关于那虫子的毒性。那是紫花藤的根茎长出来的,被咬的时候不会有任何感觉,过后不久就开始裂成伤口,牵动着浑身的骨骼,哪里都疼。而且没有及时用药,身子会忽冷忽热,头晕目眩,一直这样反反复复,能活生生把人给折腾死。
风无谢记不清当时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只是醒过来的那一阵,难得瞧见了哭得一塌糊涂的沈楠。沈楠说,以为他要没了。
虽然这种倒霉事儿,无缘无故发生在他身上不奇怪,可偏生挑了这个时候,挑了这个地方。
他轻轻闭上眼,想着能昏过去也好,这一阵子过去了,醒来便也能缓和一些。只是刚闭上眼,就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是姜宜走了进来。
姜宜放下端着的一盆水,走到床榻前坐下,将手里握着的小药瓶打开,低声开口:“这是我临走的时候师叔给的,能止血。”
她转过视线,瞧向风无谢的伤口处,终是维持不住平静了,泪水断断续续落下来,颤抖着双手拨开被血染透的衣服,给他伤口处洒上了药粉。
“别哭......”风无谢费力地轻抬了下手,碰了碰她的眼角。
他这一说话,姜宜更加控制不住,哭得愈发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