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切问题还没想出答案来,罗沐漓就听见身后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她立刻提高了警惕,微微侧脸,语气冰冷,“谁?” 林水寒被这声音惊的脚步一顿,那冰冷的语气恰如其分的说明了这姑娘对他的到来非常不欢迎,他尴尬的笑了笑,道:“在下林水寒,是南空浅的朋友,看姑娘深夜独自一人坐在此地,便想和你过来打声招呼,无意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罗沐漓闻言心中一惊,那个家伙这么快就醒过来了?!真不愧是麒麟门流夜掌门的弟子啊,这修为道行也是够高深的,被青光棱锥穿心而过,居然还能这么快清醒过来,还以为要等到明天早上呢! “你没事了吧?”罗沐漓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他,还是微微侧脸,没有回头,林水寒知道一定是她救了自己,连忙出声回应并道谢,“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我已无碍。”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就此一睡不醒了呢!”罗沐漓点了点头,随后便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林水寒见这女子性格这么干脆,倒是和凝夕有几分相似…… “对了——”罗沐漓知道他还没走,便想起了他手上的木环的事情,想来趁现在无人,开口问他此事最好,便道:“方才我出手救你之时,看到了你手上戴着一个木环,很是精致漂亮,请问公子,这木环从何而来?” 林水寒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木环,浅笑道:“是我姐姐买来送我的。”林水寒原本还想说,这本是一双,可是话到喉咙,不知为何又咽了下去。 “那你们可是一直定居北蛮?”罗沐漓右手轻轻的握住了自己左手上的木环,视线在地上来回游移,在她死而复生之后,这木环就一直戴在她的手上,无论如何也摘不下来,连娘亲和绛纱阁都没有办法,而且这东西来历不明,罗沐漓这么多年一直对它好奇重重,誓要找到另一只木环,查明它的来历。 “姑娘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的随身佩剑了,麒麟门难道不是在北蛮之地吗?”罗沐漓简洁明了的回答,随后又问,“我刚才仔细打量了那木环一眼,发现上面缠绕的藤条,是雪山并蒂雪莲的根茎,一分为二,按理来说,这木环应该是一对才是,不知另一个,可是在你姐姐手上?” 林水寒没想到这姑娘对这木环了解不少,微微吃了一惊,笑道:“姑娘见识多广,这木环确实是一对,一个在我手上,可另一个,却不在我姐姐手上。” “那在何处?”罗沐漓的话一问出口,心里就不自觉的兴奋起来,看样子,他是知道这两个木环的来历了?! “在……”林水寒刚想回答,却不由自主的顿住了,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在我一个朋友手上。” 他说的很平静,可是目光却渐渐暗了下来,罗沐漓原本还以为会听到什么吃惊的话,没想到竟会是如此,既然他说,这东西在他朋友那里,那为何,又会落到自己手上,况且娘亲说过,这木环一旦戴上去,就很难摘下来了。 也正因为这样,自己多年来才会一直将它戴在手上,不然早就将它摘下来了! “那你朋友可知道,你送给他的木环,乃是千年绿檀木所造?”纠结了一阵,罗沐漓还是决定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木环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一个困惑之一,今日好不容易见到另外一个木环的主人,她自然,是要将这一对木环的来历以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千……千年绿檀木?”林水寒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手上的手环居然是用千年绿檀木所造的,当初姐姐和他说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北蛮较为珍稀的木材罢了,没想到…… 而罗沐漓也对他的反应感到吃惊,这家伙连这木环是什么材质所做的都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呢! “你姐姐赠予你木环之时难道未曾和你说过这木环的来历?”罗沐漓出声试探,林水寒顿了顿,如实回答道:“我姐姐当时患了失声之症,并未能说的如此详细,而我,也以为是北蛮某种珍稀木材罢了,亏得姑娘今日相告,我才得知,原来这木环竟是千年绿檀所制。” “原来如此。”罗沐漓点了点头,看来那北蛮也不像人们所说的,是个贫苦的僻壤之地,也是!有涵虚山麒麟门天下第一大派,也有雪上冰雪万年不化的奇景,再穷苦也不至于太甚,看来自己改天还真得好好的计划一下,去北蛮逛一逛。 “对了,不知公子那位朋友,现在身在何处?”想着北蛮的事情,罗沐漓差点忘了这茬,要想知道自己手上的木环从何而来,找到他那个朋友才是关键,说不定,这事还跟自己无端坠入泫海淋的幻境有关。 三年前,她在绛纱阁的烟罗殿里醒过来,忘却了过往的一切,映入眼帘的便是她娘亲,也就是幽萝夫人那一张和蔼的面庞,她欣慰的看着她,说,“你终于醒了,孩子。”之后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泫海淋,是绛纱阁里用来囚禁偷盗法宝的人的一种禁制之法,一旦落入泫海淋,必死无疑,她就是如此。 幽萝夫人用尽了绛纱阁中所有能派上用场的法宝,才将她救醒,死而复生,又是重获新生,她罗沐漓真正有记忆的生活,便是在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开始的。 原本她也算绛纱阁的半个主人,这泫海淋,本来对她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并且就算自由穿行在绛纱阁里,任意取走任何宝物,都不会受到泫海淋的牵制,可是她,却无端端的坠入了幻境,幽萝夫人也不知此事为何会如此,多年来的调查也一直无果。 罗沐漓心想,这个木环,一定跟当初自己坠入泫海淋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林水寒不知不觉的就垂下了眼眸,关于凝夕的事情吗?她意外的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又带着尽数的谎言欺骗他,无缘无故的在他的生命里消失,她消失的这般无影无踪,自己,怎么知道她在何处呢? 林水寒此刻仿佛有些懂了,懂了为何凝夕的样子会一直停留在自己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懂了为何一提到这名字,他的心就会隐隐约约作痛;懂了,为何她那般绝情,即使离开也不和他道别,可他却依旧想念她,时刻牵挂着,他和她的再一次见面…… 因为那一天晚上,她问他,“林水寒,你说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像玄武守护神那般,一辈子只钟情于一人,为她不惜付出一切,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保护她,直至生命尽头吗?” 而他说,“因为……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也会一直喜欢她,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只要她开心快乐,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水寒微微一笑,原来……自己早就清晰了一切,并且将这一切深深的埋进了心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就算见不到凝夕,心里,也还是会有她的存在。 凝夕,你还真是霸道,明明自己可以冷漠无情的在我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却还要如此占据我一颗真心。 死性不改。 林水寒悄然转过了身,一道不明忧伤愈渐袭来,想念入骨,不知其深,思恋成痴,追忆成狂,所以今日,才会以为自己见到了凝夕,其实,那只是幻觉罢了。 白凝夕,如果我再见不到你,我发誓,我一定用尽全力,将你从我心里驱逐,你若真对我无情,那我也可对你无义。 罗沐漓察觉到他的离去,猛然回头,发现他正往回走,心下一急,连忙叫住了他,“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夜深了,姑娘还是回去休息吧,其他事情,明日再说。”林水寒闻言顿住了脚步,微微侧脸道,罗沐漓不甘心,阴沉着脸一字一句道:“如果我一定要今天知道呢?” “说来此事也与姑娘无关,姑娘又何必这般执着?” “我就是好奇,你那朋友身在何处,难道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吗?”罗沐漓起身走到他的身后,声音无比清晰。 林水寒知道她就站在自己身后,有些诧异,方才自己和她交流,她倒是一直背对着自己,如今自己欲离开,她反倒过来了,觉得好笑,便道:“方才和姑娘交谈时,姑娘一直以背影相待,现在我要走了,姑娘反倒追上来了?” 林水寒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微微侧脸,并未转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还是知道的,况且,她问的问题,他根本就不想回答。 罗沐漓听他问着这个问题,就知道他心里不平衡了,这个人,还真是够小气的,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跟自己计较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罗沐漓本想出口教训,但是又想了想,刚才那样确实是自己不对了,虽然说今夜自己的心情有些糟糕,但是那般无礼对他,的确也是失了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