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惟眇醒来,只觉腰酸背痛脖子僵硬,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昨晚是听着旁边的呼吸声逐渐绵长,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只是身体仍旧紧绷着。 她伸了个懒腰,昨夜她半梦半醒,没有睡踏实。 “夫人,你醒了。”知春端着洗脸盆进来了,张罗着洗漱事宜。 苏惟眇下了地,知春拿了衣衫过来,服侍她穿戴,洗脸净手,坐在梳妆镜前,让知春给梳头发。 “夫人昨夜没睡好?”知春见她眼底有青色,还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回答她的是苏惟眇的哈欠。 知春偷偷笑着,被苏惟眇瞪了一眼,“好好给我梳头。” 梳头的时候,苏惟眇还是哈欠连连。 “夫人醒了!”赵海潮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柄剑,额头上都是汗水,走到圆桌边,将已经入鞘的剑放在圆桌上,倒了水仰脖子就喝。 “早。”苏惟眇看他一系列动作,以及屋里多出来的东西,只觉得自己的地盘被冒犯了。 这种日子简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夫人今天有事要忙?”赵海潮从衣架上抽条布巾,擦汗水。 “是,今天十五,铺子和庄子的管事都要来汇报工作。”苏惟眇道,在梳妆桌上的首饰匣子里掂量戴哪个珠钗环佩。 “夫人辛苦。”赵海潮擦了汗水,转身往浴房走去。 “比不得大人。”苏惟眇笑笑。 夫妇二人在三食厅用早饭,将近结束时,管家过来了。 “夫人,诸位管事都已经到梨花厅了。” “成,白叔,都布置好了吧?”苏惟眇搁下筷子,捡起搁置在桌面上的叠成方块状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嘴巴,然后抬头望着管家。 “是,都按夫人的吩咐布置的。”白管家点头,不知道夫人肚子里卖的什么关子。 “很好,有劳了,咱们这就去梨花厅,”苏惟眇起身,笑眯眯的看着赵海潮,“大人,你慢用。” “夫人自去忙,若有问题,只管让人来府衙找我。”赵海潮唇角一弯,也是个笑。 “那就先谢过大人了。”苏惟眇福了福身,往外走去。 知春对着赵海潮福了福身,紧跟着苏惟眇而去。 “大人,那老奴就去了。”白管家对着赵海潮说。 “白叔,多看着点夫人,别受了委屈。”赵海潮叮嘱。 “是,明白了,大人您放心。”白管家笑呵呵地说,然后脚步轻快地走出了三食厅。昨晚大人搬回主屋,看来夫妻二人是和好了,善哉! 工作汇报地点就在梨花厅,平时苏惟眇也在这里会客,之前都叫花厅,这是苏惟眇给取的名字。 她查账和接受管事汇报工作,这些和以前上班的工作内容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少了。 她制定了规章制度,几乎是照抄之前公司的了,只是做了因地制宜的消减,铺子每七天汇总账本和经营问题送到府里,她查看账本以及对经营问题,每个月十五庄子和铺子的管事带着账本儿来赵府找她当面汇报工作。这是第一次见所有的管事,不可马虎。 虽然三个铺子的人手都是苏家二老爷给配置的,一般陪嫁的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了的,这不是易主了嘛,苏惟眇也得见一见众人。 汇报结束,已经近午时。 “夫人,汇报终于结束啦。”知春捶了捶肩膀,站到苏惟眇身旁,看着管事们离开的背影。 “辛苦我们知春了,走吧,咱们回去吃午饭。”苏惟眇耸动肩膀,坐久了真是浑身不舒服。 “夫人辛苦,夫人辛苦。”知春抡起小拳头给苏惟眇捶肩。 苏惟眇笑着摇摇头,今天的汇报工作还算顺利,只是仍然有一些经营问题,只有慢慢来。 “我瞧着管事们的脸色,都不是太好诶,”知春笑眯眯的,“看他们敢小看夫人!” “你呀,收起你那得意的样子,”苏惟眇摇了摇头,“今天不过是见一见众位管事,了解了解大家的工作情况。” 知春笑着,反正夫人今天可威风了,几个问题就把几个管事问得脸都红了,而且夫人好聪明啊。 “我不管,反正夫人就是很厉害!”知春笑着跟在苏惟眇身旁,走出了梨花厅。 苏惟眇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净了手,坐在案几边儿上,知春正在摆放碗碟。一荤一素一汤,一人食,足矣。 她这儿正吃着一半呢,有人从门外撩开帘子进来了。 “大人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苏惟眇夹菜的动作停住了,她抬眼望着进来的人。 “看来夫人处理的很顺利啊。”赵海潮走过来,在案几另一边儿坐下。 “还行吧,”苏惟眇继续夹菜,“大人吃了吗?” “还没。”赵海潮摇头。 “知春,去吩咐厨房给大人……”苏惟眇偏头喊道。 “不必,取一副碗筷来,”却被赵海潮打断了,“我和你一起吃。” “可是,这些菜……我”苏惟眇面对这个突然出现和她抢食的人,偏她还不能拒绝。 “夫人也吃不完吧。”赵海潮仿佛没有看到苏惟眇的惊慌或者尴尬。 苏惟眇笑眯眯的,捧着饭碗。赵大人坏人胃口的技能还真是满点啊! 知春快速的取了一副干净碗筷用漆盘端了来,心中喜悦:啊啊啊,大人又和夫人一起吃饭了!赵大人真是太贴心了。 看着赵海潮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苏惟眇颇为无奈,慢吞吞的吃着饭。 真是可疑,太可疑了。 赵海潮的脸皮没这么厚的啊。 “怎么了?”赵海潮发现她一直盯着他看,笑问。 “大人你……胃口不错,药吃了吗?”苏惟眇放下碗筷。 “饭后吃。”赵海潮回答利落。 苏惟眇点点头,她也就是随口问问,并不是要多贴心提醒。 饭吃罢,知春和绿水撤了碗碟出去。屋里吃饭的两人都还坐着没挪动。 “眼下灾民大多已经安置下来,只是缺衣少食的,夫人以为如何?”赵海潮问道。 “给他们粮食啊。”苏惟眇愣了愣回答。 “哪里来的粮食给?”赵海潮又问。 “大人已经有了法子,偏还来问我。”苏惟眇哼了一声。 赵海潮笑起来。 “不错,我确是有个法子。” 一辆马车停在莱阳苏家大门外,后面跟着几个骑马的人,马车上一前一后下了两人,苏府看门的小厮,连忙迎了上来,帮忙提东西。 来的正是离开没多少时日的苏惟眇,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会儿,才大步往里走去。 苏二夫人对于自己女儿短时间内的再次回来,先是有些疑惑,待苏惟眇说明来意。 “怎的回来的这般早,到时提前两天回来就行啦。”苏二夫人心里很高兴,嘴上还是埋怨女儿回来得过早。 “我这坐一趟马车要休养好几天,所以还是提早回来,到时才有精神给娘祝寿啊!”苏惟眇又说了几句俏皮话,把苏二夫人逗得直乐呵,心里感叹还是女儿贴心啊。 儿子一天就知道埋着脑袋读书,更不要说什么贴心话了。儿媳妇哪里比得过女儿贴心。 当苏二夫人知道此次回来的苏惟眇,还带了几个侍卫时,心想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哦,那几个侍卫呀,是大人让护送我回来的,这不是正值水灾,又有匪患,恐路途不安全。”苏惟眇早已编好了应对说辞。 其实是她要带的,她说了两句,赵海潮立马点了几人随行。 “那就好,”苏二夫人放心地点头,随即担心又浮上面容,“女儿,那些你和洋人往来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苏惟眇心里哀嚎,她这又是要解释一遍吗? “没有,不过是教堂安置灾民,我恰好经过,就帮了一点小忙。旁的事没有,这事大人也知道。”苏惟眇不打算说细节,含糊的一概而论。 不知是不是苏二夫人对当官的姑爷很是放心,反正她一说赵海潮也知道,苏二夫人的忧愁便消散了,只是抓着她的手,叮嘱她要“恪守妇道”。 苏惟眇听到这四个字,差点当场呕吐了,其实心里已经呕吐了,但是呢,脸上竭力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我晓得的,娘。” “娘,您好好在家,我去找嫂子玩耍了。”苏惟眇站起来,愉快地开溜了。 苏惟眇在梅院并没有找到江瑜,院子里的丫鬟说少夫人去了主屋。此时的苏家已经分家,梅院两个寡妇,支撑已经破败的梅院很是不易。 江瑜这个时候在主屋做什么?主屋是苏家议事的地方,除了各房当家理事之人,闲杂人等概不能入内。就连身为苏家大小姐的苏惟眇,也没有资格进主屋议事厅。 他们在商量什么事情?苏惟眇很好奇,脚步一转,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小姐,你去哪里啊?”一回到苏家,知春就改口叫她“小姐”了,没办法苏家的夫人太多了。 “你跟着就是,别废话。”苏惟眇回头瞪了知春一眼,她这是要悄悄过去看情况,咋咋呼呼的,大家不就都知道她到了吗? 谁知道她刚刚摸到议事厅外窗下,就听到屋里爆出一声怒吼: “江瑜,我绝对不会同意的!这事门儿都没有!” ※※※※※※※※※※※※※※※※※※※※ 小剧场: 某日,赵大人加班回到家中。 小五:夫人真是冰雪聪明啊,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端着一盅红酒炖牛腩,吃得很陶醉!) 赵大人:是吗?(为什么小五都有我没有?生气!)